整个嫁娶的过程颇为简单,便是由沈宿坐着高马头,身后八人抬着新嫁娘迎着墨州的三条大路走上一爆最后回来沈家拜了天地便算是礼成。
那是许清婉第一次做新娘子,即便心中想法再多,坐上花轿那一刻,她心中也不免是觉得那是为了她做得最好的一场婚礼,十里红妆,焰火漫天,沿途是众人殷切的目光,漫天飞舞的是绚丽的礼花,渲染着有些湿意的大路,甚至是街头瓦上的积雪,雪里深处缓缓抽出的新枝。
那是一场最好的梦,符合她心底最好的期望,她微微拉开一点面纱瞧着马头上那个玄红衣裳的男子,蓦地觉得其实这一切她想了很多年,甚至是在梦中都能够有这么一场精心所设,上天赐福的婚礼,但是她的依靠不是那个墨州人仰的沈宿,而是今人不容的虐爱。
她心底最好的情愫,那个会在深夜反反复复涌上心头的人,是站在她之前的帝王,是个她不能匹及的距离,也是她名义上最好的哥哥,而她只会守着他的天下,将最好的华国交给他,于此,便是一生满足。
她稳了稳心神,放纱,掩容,端坐在花轿里。
到了沈家门口,残雪上点点礼花的艳红,沈宿伸开手,今日面色很好,他眉眼间带着难掩下的笑意,着一身玄红色的婚袍,认认真真瞧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出了花轿,迟疑了一下,眼前似乎想过很多事情,低顺着眉眼有些羞涩地将手交付于他,那手掌很大很暖,掌心似乎还有微微的汗意,她的身子微微一抖,才跟上他的步子。
他小心地牵着她过了门槛,许清婉有些出神,愣是差点跌在门槛上,被沈宿半扶了过来,许清婉脸微微一红,耳畔传来沈宿有些笑意的话:“清婉,我很是紧张,想不到你比我还紧张了些。”他声线很低,似乎带了很大的满足感。
她想,沈宿真的很喜欢这个许清婉。她侧着脸,掩下眼,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进了沈家,入了大堂,高堂之上只坐着一个深红色衣装的女人,看着大致已经有了三十多岁,她想这应该便是沈沉月,沈沉梵的姐姐,曾经嫁给沧州的药行世家徐家,不过过了三年便因性格不和同夫家和离回了沈家。
许清婉并没有细细观察沈沉月,只觉得那女人似乎觉着极为不好相处,这般她弟弟成亲的大好日子也是皱着眉头极为不乐意的。
沈宿扶着许清婉对着沈沉月跪在地上,随着成礼人的高唤,低低弯身便是做长一伏,许清婉学着沈宿的模样,也对着沈沉月这般动作。
“从小我便想着该是何人能配上你这般华国数一数二极好的性子与样貌,想不到你挑来挑去挑了个样貌品行皆是下乘的女子。我若是有日去了这九泉,也不知跟父亲母亲如何去交代。”沈沉月将茶具一搁,不轻不重说了声,此时,礼数已经成了。整个大堂上已经是举杯相邀欢,个个人脸上都是颇为开心的,倒是没注意到沈沉月这般话。
许清婉听罢,不免有些怔住,她自知这沈沉月说话极为不给面子,倒不是不知道这般直接当着面子说着,她低下头,手指扣着衣袖上的绣花,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了。
沈沉梵听到这话,倒是皱了皱眉,他自小便对这个姐姐很是尊敬,也知晓她说话极为不给人面子,这番他倒是低声说了声:“阿姐,如今清婉是你的弟妹,莫在如此说家中人。”
沈沉月显然被这话一怔,她自小到大从未听到这个孩子对自己说的话有任何回嘴之意,她也因此多多少少有些目中无人的气势,更因为如今沈宿在墨州的地位,墨州人都极为尊敬她这个沈宿的姐姐,即便她曾经同自己的丈夫因为一些间隙吵了多次,和离了也能够安安稳稳回了墨州,到沈家继续做她的沈家大。
她细细打量着这个许清婉,除了一般闺房里的姑娘一样的作态外并没有任何地方出彩,心中不免嗤笑了些,挥了挥袖子,将茶搁在一侧,道一句:“今日虽然是你大婚的日子,但是你身子你自个儿知晓,莫饮太多酒,我让膳房的人去备了你今日要喝的汤药,到了时辰便让人送到你子里。”她临走前余光瞥了眼许清婉,才用婢子服侍着回了子里呆着。
许清婉看着沈沉月离去了,才缓缓松了口气,刚放下的手猛地被沈沉梵抓住,她刚松完的那口气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却因为被沈沉梵握得紧,竟然前日被伤着的手腕又疼上了好几分,她皱着眉头,没有看见沈沉梵有些释然的目光,他将目光搁在她头顶,瞧着很是温和。
沈沉梵显然是误会她的神色,他想了想,才牵起她的手,将她扶坐在一侧的长榻之上,他弯下身子,轻轻抬起她的脸,似乎有很多话,但是终究是留在心底,只是极为简单的说道:“清婉,你莫如此,小时便有医者同我说过,我这病若是调理的当,定能活到常人之寿,而我如今这般情况,自然能陪你到很久很久。若非我不能把握此事,我怎会求娶于你,我不想令你嫁我之后,孤苦而活。”
许清婉听得,眼眶也竟然红了许多,微微湿润的眼似掩了千种心思:“你……”
“我知你从云州来到墨州,定然有些畏惧不安,但是你应当知道,如今我是你的夫,你所有的快乐忧愁,只要同我讲,我便记得,与你甘苦同在。沈沉梵虽不是夺天掌地之人,但是我终想同你将余下的几十年一同安安稳稳而过。”他说罢,低低咳了咳,伸出拿起那盅药,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才令面色微微好了些。
许清婉似乎难得想象事情会这般顺利,她思绪依旧停在他说的那番话,纵然心是磐石,莫不觉得这般话其实真的暖心,她若是只是一般的姑娘,定然因为这般话而义无反顾,最好的季节,最美的情话。
“夫人……”他伸手揭开她的面纱,瞧见那张脸,竟然低低笑了,许清婉被他的行为惊得一怔,看着他不知名的笑,觉得似乎出了什么事情,她伸出手,准备去取远处的镜子,却被他的手拉下。
“刚刚在大堂中,我便觉得这双眉很是奇怪,如今倒是觉得的确是很生奇怪。”他的眉眼似乎是落了暖意,很是动人,伸出手,蓦地抚上她的脸。
她着实是红了脸,眼里是极为羞涩,不知道如何是好,任由他用沾湿的锦帕一点点擦去她的画眉,听得他接着一句一句地说着:“其实这般也好,我也能够想着替你描眉,别人常说这些孰房趣事。不过我也从未替人描眉过,若是描得比你还差,你定会恼我。”
“不会……”她忙是应声道,接得极快,接完了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
沈沉梵看着她有些恼羞的面容,适可而止地不接下去,将她一脸的妆容卸下去之后,又将她发髻上的朱钗都一并拿了下来,然后牵着她的手,一同坐上的床榻之上。
“你这是……”许清婉这次倒是真心有些慌神了,她蓦地想起以前宫中那些老嬷嬷说的事情,脸上浮上难为情跟微微的抗拒,想及他若是真的想做这些事,其实她也只能是顺从,毕竟如今她是许清婉。
她瞧着他解开外衣,搁在架子上,并非如他外表而言,穿着中衣的他身子隐隐约约也能够看到长年累月下来的锻炼,她侧过头,脸皮子终究是红了。
沈沉梵看着她这样子,也是颇为好玩,他低着头笑着说道:“清婉,需要我为你宽衣?”
“不……不用。”许清婉极快地应了下来,生怕他反悔似的,将自己的外衣剥了个干净,听得头顶上的人低低的笑意,她愣住了,不知如何接下去。
然后是被子被厚厚拉开,便觉得有人躺了进去,许清婉转过身,便看见沈沉梵已经躺在床里头,面色尤是不好,用手按了按额头上的位,隔得这般远也还能嗅见他身上的药味。“你……你……你莫不是……”许清婉接不下去说,只是瞧着他,眼神里有些惊讶跟难以置信,眼珠子往他身上绕了好几圈。
沈沉梵猛地一拉她,然后她便觉得被子盖在自己的头上,松松软软的,的毯子下搁了许多花生枣子令她有些疼。
“清婉,我身子很好。”一侧传来沈沉梵有些抑郁的声音,顿了顿接下来说道,“我只是不想勉强与你,我们终归会有很多日子来磨合,你别急……”
“我没有急……”许清婉低低嘀咕了几句,把自己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扭了扭身子,似乎被身下的东西搁得难受地不得了。
“今夜难捱了些,这是墨州的新婚风俗,撒的是枣子。”沈沉梵伸过手,将她的枣子撩了撩,但是着实多了些,也是令人难受地很,许清婉觉得那只手像是搁在自己的背上,愣是怔住紧张得不得动了。
“清婉,早些睡。”沈沉梵抬头,弯过身子吹灭蜡烛,他的手包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许清婉觉得那手很暖,不同她常日拿过的冷兵器般,而是像三月里的暖阳,微微发烫。她觉得自己似乎红了脸,连忙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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