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苑长生失踪,妻子叶兰香报案,让马长发产生众多的疑惑。尤其是桥南村治保主任向他反映情况之后,他确定了一个应对方针——等为上策。单小娇认为他是经验主义****机会主义或对老百姓不够负责任,尽管他觉得有点冤屈,但他还要等。他究竟在等什么?
桥南村治保主任向他反映过什么情况呢?中心主题便是粘豆包他二姨说的那句话。
叶兰香的老家在吉林八台子县农村,姐妹四个她是小妹。大姐叶兰春小时候患上麻痹症,成为瘸腿姑娘。三十岁时经人介绍,远嫁给本地长她二十多岁的牛半仙。牛半仙年轻时曾带带落落地学过几天歧黄之术,念过几页本草背过几天脉学,对于医学比不懂的懂点比懂得的差点,大伙便给他起了个雅号,叫他牛半仙。半仙的原配老伴那年过世了,叶兰春嫁过来给他填了房。
叶兰香小学毕业来大姐家串门,看到大姐家住在城郊,比老家农村的居住环境生活条件都优越,便想留下来。大姐一时心软就同意了,把小妹当女儿供养起来。当小妹妹叶兰香长成个小姑娘的时候,便开始帮助姐姐料理家务。由于大姐的身体原因,兰香常常要同姐夫一起到田间劳动,那时她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了。
在那以后不知哪一天,叶兰春几乎是哭着爬着来到村委会,告她丈夫对她施行家暴。妇女主任看到叶兰春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与治保主任对牛半仙进行过批评教育。半仙点头哈腰挥泪如雨地认过错,说他是酒后无德闹的。今后一定改邪归正,如要再犯就不算人生人养的。
之后没过几天,牛半仙故伎重演,叶兰春被打了个鼻青脸肿。妇女主任和治保主任又对他重重地进行一番批评教育,半仙复又挥泪如雨地认错,说仍然是那个酒后无德闹的。表示一定痛改前非,如再不改,坚决不是人生人养的云云。
叶兰春的人生似乎步入了恶梦般的境地,这引起了好心的女性村邻们的同情。有人偷偷地给她出了主意,有人巧妙地为她帮忙。大姐作主,给小妹订下一门亲事,男方是蔬菜生产队小四轮司机苑长生。
兰香同意大姐的安排,但提出个条件,由于大姐需要照料,所以婚后得同大姐居住在一起。小妹成家了,这四间房里住两家人。可是叶兰春紧锁的愁眉并没能因此展开。半仙和长生各自经营一块承包田。村民们观察到,牛半仙在自己承包地里劳动,身边陪伴的往往是小姨子叶兰香。从春天开犁撒种到夏季青纱帐起,出村两人你打我闹,回村两人挽臂攀肩。
似乎没人关注兰香自然的开朗大方无拘无束的秉性。长成了少女,她热衷于衣着打扮,这引起了一些闲话,说她是个风流女孩。
有人终于发现婚后的叶兰香同姐夫牛半仙更加亲密了,到了不需要遮遮掩掩的程度;牛半仙在屯子里的口碑本来就不怎么好。当地人最瞧不起的就是懒人,牛半仙懒散,懒得横针不动竖线不拿;吊儿浪当,嘻皮笑脸,没个正经相;赖上谁家便混吃混喝,见酒没命,嚼倒泰山不让土,属于农村中一身臭毛病那样的人。这样的烂人傍着一位风流的小姨子,哎哟!关于牛半仙和叶兰香姐夫小姨子的传闻风声四起。说那位丈夫人太老实,生得矮小;妻子那么臊,跟姐夫早就有一腿现在已经明铺暗盖了。
这让大姐叶兰春的心内倍受煎熬,煎熬中又添了几种新病,身体彻底地垮下来了。
牛家苑家还在一起居住着,流言蜚语还在滋生变异漫延着,直到如今,司机苑长生失踪。
太平桥警戒区警长马长发在疑虑着,治保主任反映的情况说明了什么呢?只能算是一个桃色的传说。说它与失踪司机有关联,目前是绝对的牵强。不过,这件事情变得复杂化了。在疑惑中,马长发决定:还得等。
单小娇答应帮叶兰香立案的那天夜里十点钟,屯子里一片寂静,似乎连狗都睡着了。叶兰香家东邻的院里飘出来一条人影,影子轻巧地翻越过牛家房后那道木篱笆,蹑手蹑脚地靠近了西屋后窗下,蹲踞在那里,犹如一个黑色的怪物。他曾经无数次地光临贵地,他是叶兰香家的窃听器。
第二天,桥南村的治保主任开着拖拉机风风火火地来到警戒区找马长发,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样东西,一只皱皱巴巴的香烟盒。马长发将烟盒展开铺平,见上面用铅笔写了一些字。警长费力地把那片里倒外斜的字连成较通顺的一段话:
绝密!情报,苑长生被奸夫****(西门庆潘金莲一样的牛半仙叶兰香)害死。可靠,奸夫****密谋逃跑。
“这从哪来的?”警长问主任。
治保主任狡猾地眨了几下眼睛,带着一脸神秘莫测的笑把嘴凑近了警长的耳朵。
“把你那臭嘴拿开,”警长说,“说话大大方方地好不好。”
“是,是这么回事,”主任严肃了,“早晨在我家大门缝发现的。”
“苑长生死了吗?”
“那上哪知道。”主任说。
“还有什么情况,比如说叶兰香和牛半仙怎样把苑长生害死的?”
“那上哪知道。”
“等你自己知道点什么时,再来报告。这是一张废纸。”
治保主任讪讪地笑了一下,出去开着拖拉机走了。
拖拉机走了,摩托车来了。单小娇风风火火地到了警戒区。
“马警长您早,”单小娇说,“你等到什么情况没有?”
“等到了,你看看吧。”马长发把主任带来的那皱皱巴巴的纸片递给了小娇。
单小娇不看便罢,这一看那些铅笔字句,顿时脸色涨得通红,说了句“我去看看”,跑出门去。摩托车声消失的远方。
马长发警长摇摇头,说了句:“这丫头,跟杨排风一样。”
再说单小娇,当看到那匿名的字条上写的叶兰香同牛半仙密谋逃跑的字句时,心上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感到自己被那叶兰香嘲弄了。“害了人还想逃跑,我山辣椒岂能容你!”她风风火火地飞到了叶兰香家。
叶兰香家,屋门上锁,房门上锁,东屋牛半仙家也如此。外面的木栅栏大门同样上了锁。“这是典型的畏罪潜逃,”单小娇这样想。她来到村委会,见到了治保主任,向他说明了情况。
主任把单小娇让进办公室,赶走了屋内的几位民兵,关严了门。神秘兮兮地说他已经把一号情报交给了警长,可那马长发无动于衷,这才导致叶兰香牛半仙潜逃。
单小娇心里说,这马长发典型的经验主义****机会主义,多少罪犯都得让他放跑。
治保主任看出了小娇的心思,劝她说孩子不要着急,你先别露面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你先潜伏。等她一出现我就向你报告,咱们撒网逮大鱼。
单小娇说,也只能如此了。
日落西山红霞飞。治保主任风风火火地来见单小娇,报告说叶兰香牛半仙回来了,孩子你别开那电驴子,咱们轻装出袭,秘密包抄,瓮中捉鳖。
当天晚上,叶兰香被“请”到警戒区。治保主任安排民兵对牛半仙监视居住。
马长发把一间狭小的值班室清理一下,当作临时审讯室,并主动出任陪审,算是对单小娇的支持。
叶兰香奔波了一天,一脸的疲惫,一脸的疑惑。当单小娇义正辞严地开始审讯时,她斗胆问了一句:“单警官,让我到这儿干什么?”小娇声明道,从现在开始是按照司法程序对你的行为进行讯问,没问你时不许乱说话。警长马长发开始笔录:
?请问被讯问人,你的姓名住址
:叶兰香,住桥南村
?叶兰香,你同苑长生结婚几年
:十年
?你跟你丈夫苑长生的夫妻感情好吗
:不怎么样
?什么叫不怎么样,好,还是不好
:不太好
?为什么
:我起根儿就不喜欢他,是我姐姐包办的
?那为什么还跟他继续生活在一起
:他人还挺好,老实巴交,从来没打过我。每天出力干活,开车挣的钱虽然不多,但都交给我。我常想,像我这样的女人,还能找到比他更强的男人吗?对付着过吧
?一个是你丈夫苑长生,一个是你姐夫牛半仙,这两个人你更喜欢谁
(马警长望着几乎是怒气冲冲的单小娇,小心地摇了摇头。叶兰香叹了口气,低下头说话)
:我姐夫,喜欢我姐夫牛半仙
(单小娇简直柳眉倒竖)
?为什么
:要是你,也一样
?回答问题
:一时半晌说不清,一天两天也说不清
?所以,所以你就伙同牛半仙害死了亲夫,是这样吗
:不对,不对!单警官,我认为你是个好人,你不能往我头上扣屎盔子。我没害任何人
?请你严肃!回答问题
(叶兰香伏案啼哭)
:牛半仙是我姐夫不假,可正是他把我从小养大,他同我亲爹一样,他把我当成他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谁能告诉我
(叶兰香大哭,马长发对单小娇附耳低语)
?叶兰香,讯问暂时中止,你可以先去休息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叶兰香摇头,马长发把她带出去了)
马长发回来,他对单不小娇说:“单警官,暂停吧。你还能往下问吗?还怎么问?她又会怎样回答?另外请原谅,没征得你的同意,我让民警把叶兰香送回去了,并解除了对她家的监视居住。”
单小娇听完站了起来,说:“马警长,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想到没有,再问下去会出现十分难堪的局面。”
“可是,她的问题还没交待。”单小娇气呼呼地瞪了马长发一眼。
“凭什么认为她有问题?凭那一张匿名信吗?你还掌握了她什么情况或证据?”
“你不找到她头上,她真的会来自首坦白吗?”单小娇反唇相讥。
马长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说:“小娇警官,说句实实在在的话吧,可能你不愿意听。捕风捉影是要栽跟头的。”
单小娇冷笑了一声:“马警长,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太谨小慎微,固步自封,其实你处处在为自己打算。”
“单警官,你这样认为,我不生气。我也让你知道一点,就是我这样做,同时也是为你着想。擒虎容易放虎难啊,走到下不了台阶的时候后悔还来得及吗?你应该看到,苑长生失踪这件事,或者说是件悬疑之案吧,目前仍然山重水复。我是在等,我等时机,时机成熟我会出手的。听我一劝,回去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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