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公子,我军损失十四人,重伤七人。轻伤二十九人,受伤者多为石头木棍投掷所致,稍加修养即可。”韩福总结道。
“公子,我军伤亡二十六人。”俞涉也报告道。他们在中军,损失最小。
“公子,我军损失七十人。”廖化忍住哀伤。新投的黄巾步行殿后,虽然有骑兵掩护,但除了死掉的,更有人吓得重新钻入了林子。农夫黄巾总觉得骑兵与他们不是同类。,回到熟悉的环境中更有安全感。
“好!汝南就在眼前。大家节哀!回到伍家楙再答谢大家一路护送之恩。”
巡视一遍伤亡者之后,伍楙没有废话,也没有虚伪地哭哭啼啼。
经历数次出身入死,经历伍孚福伯亡故,他终于收起游戏心态。正视这个视人命如草介的年代。
他脑中闪过那些麻木农夫的表情,心中一阵阵冷意,是什么将活生生的人逼成如此麻木的动物,他们的表情,与瘟鸡何其相似,喊一声动一下,喝一声退一步。
乱世离人,命贱如草。
伍楙令众人稍加休整,便立刻起行。
低矮的平舆县城头,很快出现在视野,众人一阵欢呼,加快行程。
伍楙驱马赶到队伍前列,抬头打量着熟悉的城头。
“来者何人?”城头上响起一声高喝。
“古城白眉刀!可还记得我伍楙!”见到熟悉的城门将,伍楙欣喜地招呼。
城门将蔡阳三十四五许年纪,武艺高强,力大无比,一杆长刀出神入化。
演义中,蔡阳与关羽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关二多狡诈,他一指蔡阳身后,大喊一声,“看,有飞碟!”坏事了,老实的蔡阳脑袋搬家了。不过,由此可见,蔡阳武力值与关羽差距不至于太大。
汝南有三十七县,鼎盛时人口达两百多万。十年后,蔡阳在曹操手下能做到汝南太守,可见其能力出众。
关羽过五关斩六将时,曹操甚至令他亲领十五万大军追击关羽。可见他在曹营的地位。当然,罗大神的演义,向来有点水的,十五万大军,听听就算了。
蔡阳一直长居汝南平舆县,伍楙从小就认识他。天天围着转,希望与陈到一起拜他为师。
只可惜,蔡阳收下陈到,坚决不收伍楙。教武艺可以,拜师免了。
蔡阳眼光果然不凡。
伍楙这种性格,哪里是苦心练武的料子。下了几个月苦功,再也受不了枯燥的生活。撂挑子不干了。
蔡阳“古城白眉刀”的名号,倒是被伍楙传得汝南人尽皆知。汝南城的兵将多以白眉刀称呼他,竟渐至忘记他本名。
蔡阳大喜迎下城门,飞奔至伍楙身前给他亲自牵马,伍楙哪敢受他如此盛情,翻身下马,扶住他肩背,大声道:“蔡公,看我带来了谁?”
军中黄河千人斩秦琪翻身下马,跪伏于地,大声叫道:“外甥琪,拜见舅父。”
蔡阳惊喜交加,扶起秦琪上下反复打量,“没想到,我琪儿也长大成人。”
秦琪更是骄傲地说:“舅父,琪一年前有幸偶遇公子。后随公子游历诸州,更得公子举荐加入北军为队长。”
蔡阳正待感谢伍楙对外甥的照顾提拔。隆隆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话,只见两个少年打马奔驰而来,一边奔跑一边高喊:“公子公子!”
为首少年十五六岁,白马银枪,英俊威武不凡,少年叫陈到。伍府管家福伯的儿子,从小就是伍楙的伴当,学文习武,常伴左右。他资质出众,学习刻苦,文武成就比伍楙这打两天鱼晒三天网的二把刀强多了。
随后骑枣红小马的十一二岁少年叫吕蒙。幼年丧失双亲,本打算过江去投奔姐夫。
伍楙如获至宝,哪肯轻易放他离开,托当时还在汝南的伍琼亲自写信给吕蒙姐夫邓当,具言当收纳吕蒙为陪读,请家长族老,汝南长者亲授学业。在江南飘零的邓当自是欣喜同意。
陈到心细,自是一眼看到伍楙披麻戴孝,“公子?可是家主……”
伍琼已经赴任广陵,唯有伍孚值得伍楙全身孝服。
蔡阳吕蒙这才收住心中欢喜,定定地看着伍楙。
伍楙沉痛地目视陈到,涩声道:“家父与福伯都去了。”
陈到一时呆立,随后咬牙切齿地道:“可是董贼?”
见伍楙点头,陈到一边流泪一边咬牙切齿:“董贼!到与你不共戴天!”
汝南民众多受伍家恩惠,很多是黄巾乱时,伍家收录的流民。
伍楙一行披麻戴孝进城,民众大多无声跟随。
及到伍府,鹤儿与辛氏迎接出来,哀痛出声,随后哀声愈大,民众自发跪伏于地,为伍孚痛哭。
伍府立伍孚衣冠冢,哭灵七日。
豫州大小豪强士族竞相奔走,上门为伍孚祭奠。
豫州刺史孔伷亲自主持。他感念伍孚举荐之恩,主动找上门来的。
七日后,伍楙忍住悲痛,在族老监督下提前加冠,接下汝南族长大任。取字:子林。
陈到也提前加冠,取字叔至。他两个哥哥死于瘟疫,所以他虽为福伯唯一儿子,但取字叔至。
庐江周瑜父亲与伯父被董卓加害,伍楙信传到庐江,周家全族缟素。
周瑜回信:他提前加冠,取字公瑾。信中回应伍楙,遥拜天地,从此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福祸与共,生死相托。伍楙长周瑜一月为兄,周瑜为弟。
伍楙卖出族中田地,筹钱收编汝南子弟三百。
又将廖化黄巾军老弱淘汰为民。组建满编一校,千人乡勇。
以标准汉制为单位。设五曲,以潘凤为校尉,廖化为司马,以武安国方悦俞涉韩德穆顺为军候,秦琪年幼,暂为屯长百人将。
又设一曲,以韩福为军候,陈到卞喜为百人将。负责宿卫伍府,侦查刺探。又以吕蒙沙摩柯为随侍童子,常伴左右。
义军粮食充沛,伍楙甚至下血本为士兵每日配备一点肉食。潘凤等将自是日日操练不辍。
伍楙日夜于伍孚灵前守灵,尊重汉人习惯,完全戒除肉食与女色。
不是他矫情以博取名声,人总是环境的动物。
他刻意遗忘前世感情,当前世感情完全被这个世界所替代之后,他才逐渐体味到一个完整的人应该感受到的一切。而不是自以为高人一等,俯视整个世间,剥离于环境之外。
辛氏与宁儿见伍楙日渐消瘦,念及他正在长身体的年龄,常常在粥中掺杂肉末,怕他身体垮掉。
伍楙守灵只进行了七七四十九日。心意达到,无所谓形式。
他毕竟是伍氏新任族长,族中事物繁杂。于是每日臂挂黑纱,胸结麻条处理各种事务。族中事务纷杂,他干脆效仿后世,立七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事才由他来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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