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用一生去铭记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夜已经深了，夜空下的粱城如一头陷入沉睡的巨兽，雄伟的城郭高达数十米，将其紧紧围绕。城内，浩瀚无垠的月光倾泻下来，淡淡的月光，渲染得粱城更为静谧，街道两旁，关上门的和没关上门商铺酒肆，都透着隐隐的昏黄灯光，路过这些房舍，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嬉笑，让得人心中一暖。
当然，这仅仅是粱城的一部分，而且是极小的一部分。那些贫穷人家出身的人们，大多都还在劳作，在他们居住的地方，一座座破旧的茅屋或是土屋顽强地竖立在地面上，寒酸的建筑，看得易天分外揪心。
梁城乃是一座边疆小城，位于辉腾国东南一带，其内人口不下百万。城郭东南方向延展不下数十里便与海水相接，由内而外占据四片海域，称为四海，依次名为广海封海珠海和锦海。
梁城虽然地处偏僻，却无疑是辉腾国占地最大的一座城池，城土辽阔，占地约有二十万平方公里，也算是辉腾国的一座大城。
但因距离皇城太远，梁城所受龙气庇佑微乎其微，龙气乃是武者的崛起根本，与庄稼的收成天时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没有了足够的粮食，梁城自然繁荣不起来。可以这么说，梁城是辉腾国最穷的城池，没有之一。
而在这座徒有其表的城池内部，最重要的经理命脉分别掌控在四个势力的手中，其中，崇武分坛更是重中之重！
每年，每一年的初秋，九月份，都是梁城的人流高峰期，不论男女老少，无论贫富贵贱，他们都将涌向一个地方——崇武分坛。
一个庄严神圣的地方。
在这块无边无际的起源大陆，人们仅习惯一个道理:一切以拳头说话！
在这片广袤无垠，能够使人穷尽一生去探究其奥妙的瑰丽世界里，万物以“武”为尊。
总之一句话——
“武”，最大！
这是个有阶层的世界。
“那些落选的小孩，现在都回家了吧。”走在寂寥无人的小巷里道上，易天脑中浮现出那些小孩落寞下山的背影，同样是贫苦人家出身的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脸色略微一暗。
他帮不了他们，那些落选的孩子都会重复他们父辈的人生，在饥寒交迫的生活中煎熬，这也让他心中生出了几分歉疚。
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多愁善感了？自嘲地笑了笑，甩了甩脑袋，将所有的烦心事通通抛却，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的凉气，易天感觉心神一清，顿时通畅了许多，而后依着记忆中的路线，快步向着前方行去。
……
“赵怀，你怎么又来了，我说了我不愿意。”
一处低矮破旧的土屋前，少女清脆娇柔的声音在夜晚的空中响起，声音里，已然蕴涵着淡淡的怒意。
“易茹姑娘，你这又何苦呢？只要你跟了我们少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家二老也和你一起可以接到赵家享受清福，哪里还用住在如此破烂的土屋里！”
“是啊，易茹姑娘，你也不想家中二老受苦受累吧？”
几个家仆模样的狗腿子众星拱月般地围绕着他们中间那个衣着华贵的麻脸青年，青年则是牢牢地盯着易茹的脸蛋，毫不掩饰眼中的炙热，脸上更是时而荡起一抹银秽的笑容，瞧得他这幅色中饿鬼一般的模样，他此刻在幻想什么可想而知。
易茹一个女子，本就心思细腻，又怎么会看不出赵怀的想法？可是家中二老每日里的辛苦，她都看在眼里，每次想起，她心中都会一阵阵地抽痛，刚刚没有一口回绝，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可以忍受这样艰辛的生活，但是爹娘不行，爹娘年纪大了，而且，今天爹还摔断了腿…
想到这里，易茹不由得心中一痛，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润泽的小嘴倔强地微微抿起，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迟疑了。
瞧得少女似有所动，赵怀咧嘴一笑，豆粒大的眼睛银光一闪，在少女的心中再度加上了一把火:“易茹，我知道你爹今天摔断了腿，你没钱找大夫，可以找我啊。”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赵怀压抑着小腹处燃烧欲火，略微嘶哑着声音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易天那个野小子不知道哪来的福分，居然会被崇武分坛的供奉看中，不过你难道直到现在还天真地认为他会回来帮助你们？”
“哈哈！真是天真得可笑。人家现在可是武者老爷，身份哪里是你们这些贫民能比的，知道他为什么五年里都没有回来过一次吗？他一定是在嫌弃你们这些穷鬼亲戚！”
赵怀咄咄逼人！
“你胡说！”紧紧地握着小拳头，易茹涨红了一张小脸，激动地叫出声来:“弟弟不是那样的人！”
“以前不是，你能保证他现在不是吗？”赵怀嗤笑一声，脸上的嘲讽之色愈发浓郁，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也变得愈发尖锐:“易茹，人都是会变得，更何况他跟你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他只是你们家的一个养子。”
易茹一双清亮的眸子黯淡了下来，她无声地低下头去，身子轻轻颤抖着，被赵怀最后一句话狠狠地戳中了心中的痛处，是啊，人都是会变的，弟弟他…终究不是亲弟弟。
“易茹，你放心，跟了我赵怀，我保证你能过上好日子。”赵怀眼见时机成熟，急忙抛出一句保证。小腹涌上一股火热的冲动，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放肆，充满银秽的目光毫无遮拦地打量着易茹藏匿在破旧粗布衣下，凹凸有致的身躯，他幻想着今晚自己在床板上鞭挞这个青涩女孩的情景，麻脸上的银笑越来越明显。
易茹是个孝顺的丫头，拿她父母牵制她再好不过。在他看来，易茹已经是囊中之物，自己说得那么诚恳，又抛出了重重诱惑，对付易茹这么一个社会经验几乎空白的小女孩，还不是手到擒来？
月光下，易茹俏脸惨白，秀美的脸蛋上流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她抬起头，正要说出自己的决定，也就在这赵怀眼中的银光越来越明亮之际，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清澈而又有力地在这块空地响起:“赵怀，你胆子不小啊！”
“谁？”赵怀吓了一跳，陡然传出的声音，将赵怀从银宕的美梦中惊醒。
冷哼一声，易天从一处阴影中缓缓抽身而出，没想到刚回来就见到了这一幕，想必姐姐平日里收到的欺凌不会少到哪里去！想到这里，易天胸膛中怒意更盛，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是你…你不是在崇武分坛…”
淡淡的月光照在少年的身上，借着月光，赵怀瞧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庞，身体一颤，不由惊得后退了两步，一抹骇意涌现而出，将他的一张麻脸渲染得愈发精彩。
即便是五年过去了，赵怀也仍旧忘不了这张脸。
“赵怀，真亏你还记得我！看来我要好好地‘感谢感谢’你。”易天咬牙切齿地道，嘴角止不住地冷笑。
“不，不必了。”
赵怀眼皮一跳，喉间唾沫艰难滚落，寒碜的麻脸一阵抽搐，脸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哪里敢接受易天的“感谢”？易天如今已经成为了武者，自己这边即便人数上占优势，赵怀也不敢贸然对上他。
“怎么会是…”看清来人，易茹润泽的小嘴也越张越大，赵怀都能认出来，她又如何认不出来？但这就像梦一般不真实，她好怕这一切就是个梦，自己一高兴，梦就会消失。
她那张恍如月色一般迷人的俏脸，一阵喜悦，一阵迷茫，一阵激动，一阵感慨，一阵惆怅…百感交集，到的最后，易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万千情绪，颤抖着嗓音，失声呼唤:“小天…”
一双纤弱的玉手，颤颤巍巍地朝着易天伸来。易茹心中的喜悦无以附加，此刻她什么也不在乎了，哪怕这是个梦，也好，她只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弟弟，五年之后，原来是这个模样吗…
“姐姐。”易天偏过头，轻轻地应了一声，瞧着易茹盈满了晶莹泪花的双眸，还有那憔悴中夹杂着蜡黄的脸色，心中撕裂一般的疼痛，他心中暗暗赌誓，以后说什么也要照顾好自己仅剩的三个亲人，哪怕他们和自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十一年的养育之恩，也值得易天用一生去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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