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桌子上杯盘更是杂乱不堪,每个人都如病恹恹似的坐立不稳。方玮被常雪整地不像个男人,或者用常雪的话说“他压根他就不是个男人”,关键时刻最耸的就是他,用他的经典话来解释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其实我挺佩服他的,从不依照别人的看法来活,他率性而为,我行我素,活出了自己。如果换作是我的话,肯定接纳不了大家的激将或者另类的眼光。
方玮不光是活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他又能给大家带来无尽的欢声笑语。
大山东晕到在女友的怀里,那股惬意让每个单身的男孩直流口水。其他的人也都东倒西歪,坐姿甭提有多难看了。
蓝风儿紧紧依偎在我的身旁,别人见我吐了几次,就再也没有找我喝酒,毕竟不是很熟悉,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说呢?
“帅哥,今天老娘生日,很感谢你和风儿一起来,往年都是她陪我度过的,不过,今年多了你们!谢谢哈!”说完就喝下手中的半杯白酒。她嘴角笑了笑,她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脸若桃花艳红,双眼醉意朦胧,说话还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蓝风儿不允许我再喝酒了,抢过我手中的酒杯,一口喝下剩余的酒,脸上也渐渐红了起来。常雪已经没有精力去计较这酒是不是我喝的了,被洪羽扶着缓缓坐下来,嘴里还有呕吐的迹象。风儿绕过我和洪羽来到常雪跟前,示意他放手,她拍着常雪的后背,呕吐了一阵却没有见一滴酒出来。
现在酒桌上最清醒的应该是方玮了吧,从头喝到尾,这么一大活宝居然没怎么喝到酒,最恨他的莫过于是魏亮了,没有把他灌醉,却先放倒了自己。方玮看到常雪不停的呕吐,哪里能放过这么好的损人机会。
“常雪美女,没有看出来呀,这都几个月了呀?喝酒对腹中的胎儿可不好,少喝点少喝点!”一边说着,一边向洪羽竖起大拇指,“会长,这是啥时候的事啊?也不提前说一声,红包肯定会有的!”兀自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常雪从呕吐中抬起头来,吃人似地道。她脸上还流着泪,女生呕吐的样子本是楚楚可怜的,此时看着方玮像发了疯似的。
洪羽伸手就要揍方玮,这家伙说话真是口不择言,只顾自己嘴上痛快,哪里顾得上别人的感受。
他见洪羽真的生气了,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坐在椅子就不说话了。
这时,蓝风儿扶着常雪往洗手间里走,常雪回头还看着方玮,一道寒光从房间划过,仿佛把他劈成了两半似的。
方玮缩在椅子上再也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或者已经伤到了常雪,一想到她那男人婆般的凶悍,心里多少有些安慰,祈求她内心顽强,不会太在意这些小细节。
我顾不得看方玮,接下来一直和洪羽说话。看得出来,他是这里修养和成绩最好的一个人。
他温温而雅,言谈举止恰到好处,和那晚表现出来的热血男儿的龙威虎胆,截然不同。我没有错过和他交流一些作画时的感受,本来以为他是一个门外汉,可是他的见解却是惊人的独到。从他的谈话中,我知道他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只是高考一时的失利,选到了青山学院读书,从他坚毅的表情,知道他却不后悔自己走的路,也能感受到他的自信,甚至比我的还要强。
“目前,江南省城高校林立学府众多,青山学院只是一个刚刚建立几年的学院,你觉得它的前景如何?”我试着问他,故意给他出了个难题。在我的眼里,青山学院永远不可能和我所在学府相比,公众心里还有轻视的情绪,包括我也不例外。
“你并不是很了解现在的形式,也许在你生活的环境里,可能只会追求艺术,寻找灵感,你不会看到像青山学院这类学院的勃勃生机,过去十多年,它们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培养了一大批优秀人才。那时,虽然国家放开了招生,可我们这一代正是孩子最多的一代,毕竟全国有上千万学生啊,正规学府哪里容得下那么多学生啊!”
他顿了顿,喝了一口水,眼睛好像比刚刚亮了好多,脑袋也清醒了,“在你们的眼睛里面,好像青山学院就是没有学习好的学生吧?”他的眼睛盯着我。
我默默地点点头,然后也急忙摇了摇头。
“可是你也知道,国外的一些著名的学府,哪一个不是民办的呢?哈佛,剑桥,牛津,麻省等等!”
我的心又一次被他打乱民,眼睛充满敬佩地看着他。我自己还不是面临这个境遇吗?虽说是正规学府的学生,可家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放着能赚钱的专业不学,非要选择不入他们法眼的美术。
爷爷希望我学习历史,他说“以史为镜,可以正衣冠”,在村里也可以谋个一官半职;父亲希望我学习农业知识,学成后回家跟他一起种地;大哥希望我学习电子商务,眼下最流行最热门的专业,可是我只知道自己喜欢画画,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美术。
我从未介意自己出生在农村,学美术并不是城市里的孩子的专有权力,至少我是按照自己的爱好来选择自己的专业,至于毕业后的人生,却被吴老太给规划地比较完整,他让我选择留校任教,作为她的助手。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都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新鲜事,不过这样的事情好像一下子被注入我的思想里,我的认识仿佛被撕碎了。真的不敢相信,来到这里后,会接触这样的人和事,山里的人们给我深深地上了一课,而他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
我从来还没有服过任何人,他的出现真的让我有些动摇。这不是比赛,只要你有力气就可以奋力地跑,可是生活却不是这样的,否则古人也不会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叹了。
他是英雄吗?为何他的思想却是那么的超前,我自叹弗如。
蓝风儿的人生经历,让我的心海掀起了涛天巨浪,一个多么顽强的女孩,一个多么纯洁的女孩,我自叹有幸遇到她。这此,蓝风儿扶着常雪刚好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我和洪羽聊的很愉快,“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蓝风儿追着我问,我的心跳不停地蹦蹦乱跳。
“还能聊什么啊,他们是在交流泡妞心得啊!”方玮不知何时回光返照似的,看了看我和洪羽,又看了看风儿和常雪,大家会意,也没有说什么。“看吧,被我说对了吧!”他还不依不饶地道。
他把蛋糕拿了过来,道:“先生们,女士们,英勇的将士们,来了,这是咱们的犒劳,是上天的赐予哦,感谢玉皇大帝呀!”他拿着蛋糕,眼睛一直盯着常雪,嘴里像泛滥的洪水一样,像教徒那样做了个虔诚的姿势。
众人都笑得没了魂似的。
常雪噗地一下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眼泪也笑出来了。我也不好说心里对方玮的感受,像是轻视,又像是佩服,反正这样的男孩千人中还难寻一个,罕见的很。
“我靠,你文明点好不好,众目睽睽之下,别满嘴……”方玮还没有说完,常雪就恶狼扑食一般,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其实他下面的话,众人早已经明白,难怪她动作快地像电一般。
我也不知道是谁发明了“我靠”这个词,在学生里面普及的很广,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习惯这样的感叹,是哪里来的洋腔怪调呀,后来,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张嘴就是一个“我靠”,就像中国人见面后问了“你吃饭了吗?”那样随便。比如说今天还了个发型,他们见到你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靠,酷逼了”,穿了一件时尚的衣服“我靠,帅呆了”,刚刚找了个女朋友,就“我靠,你小子走桃花运了”,反正这样的例子俯拾皆是。
常雪带领大家一起吹灭蜡烛,掌声和尖叫声就响起来了。
刚才的祝福之歌,好像还是余兴未尽,蓝风儿还在闭着眼睛祈祷。
“喂!你是不是祈祷与你小帅哥男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常雪突然冒来这一句,对着蓝风儿笑道。
“她在给我祈祷呀!要不也让洪羽给你祝福两句吧!”我见常雪又来损蓝风儿,心里就不愉快。
“哎呀,人家都还没有过门呢,就开始护短了啊!”常雪悻悻地瞪着眼睛,真像母夜叉一般的女人,哪里有半点淑女形象,真想不到洪羽喜欢她哪一点。
常雪早已经拿来小刀,替大家分蛋糕,第一刀刚刚下去,她的脸上身上白了一片片的,接来就是方玮,被常雪一巴掌全部整到脸上,头发也粘到了一起。
我和风儿躲在一边,她咯咯地笑,像是母鸡下了蛋。
屋里早已经乱了套了,每个人身上都有,我也同样没有逃出常雪的魔掌。
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就像下了雪一样,应该说真的下了“雪”。
作者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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