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达成协议
龙承铉乜斜着双眼瞟了父亲一眼，不情不愿地从案几后走出来，跪在龙傲天面前，低低地道：“臣侄向九皇叔请罪！”
“哦？”龙傲天挑了挑眉，故意道，“承铉，你究竟何罪之有啊？”
龙承铉回头看了父亲一眼，按照他事先交待的话说道：“那日臣侄听说有叛逆藏匿在山上，臣侄便进山搜寻，不想九皇叔也上了山。 w臣侄一时不查，以为九皇叔正是臣侄在追讨的叛逆，故而下令放箭，误伤了九皇叔，还望九皇叔恕罪！”
“捉拿叛逆。”
这倒是个极佳的借口。就算到父皇面前，他一样能说得过去。
龙傲天喃喃着，脸上不觉露出微笑：“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要惊动小殿下亲自出手？”
“呃……”龙承铉被问住，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
龙傲原抢着替儿子解围道：“也不是什么要犯，几个小喽罗罢了。只是承铉急于表现自己，才会酿此大祸！傲天，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这次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承铉的鲁莽无知吧！”
龙傲天看了看朝歌，她正仰着小脸望向他，眼中满是惊惶。他忍不住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双唇有意无意在她额头轻轻一点，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在他的掌心里，她的手才慢慢温暖起来。
见他不言语，龙傲原急急道：“养不教父之过，承铉这次闯下大祸，为兄罪责难逃。傲天，你要怪，就怪为兄吧！本宫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龙承铉也跟着讨好卖乖道：“九皇叔！都是臣侄的错！求九皇叔不要为难我父王！臣侄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不敢任性胡为了！”
沈雁容脸上呈现出极尽鄙夷之色，似乎在道：你若能改，只怕要等太阳出西边出来。
龙傲天略一沉吟，说：“承铉，你起来吧。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也就没事了。都是一家人，小孩子谁没犯过错。皇兄也不必自责了。”
此言正中龙傲原下怀。他当即追问道：“傲天，你这是不打算再追究了吗？”
龙傲天凜然道：“虽是不追究，但臣弟还有两件事相求。”
唔！他果然开始提条件了。只要他说要将瑞太子妃母女赎回，那便是自掘坟墓了。
龙傲原拍着胸脯道：“你我兄弟，说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别说只两件事，哪怕十件八件，只要为兄做得到的，一定满足你！”
龙傲天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说：“想必皇兄已然猜到了，臣弟是为瑞太子妃母女之事相求。她母女二人以平民身份归属到皇兄封地，臣弟自不能随意将她们带走。”
他将朝歌放下，欣然起身走到龙傲原面前，向他深深叩拜：“臣弟恳请皇兄解了她母女的封属，赐她们自由之身，臣弟也好将她们带回京城，好生相照！”
龙傲原假惺惺提醒道：“傲天，你同云曦的婚事在即，现在就把瑞太子妃母女接回你府上，只怕不妥吧！”
沈雁容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龙傲天却是豁然而笑：“多谢皇兄好意。但臣弟心意已决，还望皇兄成全！”
“那好吧。本宫这就差人去解除她母女的封属。不日会有文书送来，你放心好了。”
“谢太子殿下！”龙傲天立即改了口，尽显谦逊。
龙傲原很是得意，又问：“那这第二件事呢？”
龙傲天正色道：“这第二件事，臣弟希望殿下能收回青陵山的封赏，还牧民一方宁静。此前有牧民上山采药，被小王子误伤误杀之事，殿下想必也听说了吧。”他故意用了“误”这个字眼，是想让对方明白，他并无咄咄逼人之意，而是极力在为对方寻找台阶，“收回对小王子的封赏，也算是小惩大戒，希望小王子引以为戒，不要再草菅人命了。”
龙承铉气得眼睛冒火：“父王！”
龙傲原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龙傲天道：“好！为兄答应你。作为补偿，青陵山今后就是汉王的封属了！”
龙傲天急忙抱拳行礼：“谢殿下！”
“那你打算何时返京呢？”龙傲原迫不及待地问。
龙傲天老老实实道：“臣弟有军务在身，每年只得年节沐休之时才能回京。最近的一次沐休，也在半个月以后了。”
“哦。”龙傲原装作没在意的样子，上前将他扶起，顺便拍了拍他的肩，“你的婚事，你自己知道。希望你能处理好个中关系，不要让父皇尴尬才是。”
“臣弟知道了！”
龙傲原点点头，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已是心花怒放。
想不到那位虞先生果真料事如神，龙傲天这次只怕是再劫难逃了。
真是想想都激动。
他刚翻身上马，龙承铉便迫不及待地追问：“父王当真要放了瑞太子妃吗？”
“那是当然。话已出口，怎能出尔反尔。”
龙承铉忿忿地道：“都是那个贱人多事！要不是她出手相救，龙傲天早就死在山上了！”
龙傲原一鞭子挥过去，怒斥道：“住口！若不是你闯下如此大祸，我会向他卑躬屈膝吗！”
龙承铉吃痛，嘴里却不甘心地嘟囔道：“儿臣还不是替父王不值！”
“你懂什么！”龙傲原得意扬扬道，“我就是要等他提出这个要求成全了他！待我回京禀明陛下，他就知道厉害了！”
“儿臣……不明白……”龙承铉很是惶惑。
龙傲原冷笑道：“你现在当然不明白。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龙承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声嘀咕道：“可惜白送了他一座山！”
龙傲原哈哈大笑：“真是傻孩子！等将来为父登基为帝，全天下都你我父子的！现在还在乎一座山？”说罢，他哈哈大笑着挥鞭疾驰而去。
龙承铉大受鼓舞，也跟着策马而去。
沈雁容缓了缓神，这才起身收拾杯盏。
秦雪峰一直在帐外守护，直到龙傲原父子离开，他才走了进来。
“殿下，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龙傲天摇摇头。
倒是他身旁的朝歌拍手欢叫道：“那座山归天哥哥啦！那座山归天哥哥啦！”
“是呀是呀，从此你们就可以到山上尽情玩耍啦。”秦雪峰逗她。
“对啊。山上有温泉，我娘以后洗澡就不必担水那么辛苦啦！”
“朝歌！”沈雁容面上一红，小声喝斥。
秦雪峰挠了挠后脑勺，放声大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龙傲天怔怔望着那远远腾起的烟尘，突然对秦雪峰道：“人找好了吗？”
秦雪峰神情凛然一变：“找好了！”
龙傲天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在案几上铺开，头也不抬地道：“笔墨伺候！”
秦雪峰很快取来。龙傲天将笔在砚台里醮了醮，略一沉吟，提笔写来。
沈雁容注意到，那封信已写了一半，现在他正接着往下写。
待信写好，龙傲天将信交到秦雪峰手中，郑重叮嘱道：“记住，一定要让陛下亲手接到这封信！决不能由任何人转交！”
“知道了！”秦雪峰小心收好，行礼告退。
“那是什么？”沈雁容好奇地问。
龙傲天正色道：“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啊……”沈雁容不由失声惊叫。
龙傲天怕她吓到朝歌，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说：“是我言重了。应该是制衡太子的最好办法。”
沈雁容放下手中茶盏，正色道：“殿下能否详说？”
龙傲天看了看朝歌，欲言又止。
沈雁容会意，对女儿道：“朝歌，去看看你的羊。”
“嗯～羊儿有人看着呢。我要和天哥哥玩。”朝歌拉着龙傲天的手，不愿离开。
龙傲天蹲下身抱住她的肩，温和地道：“朝歌，看羊的那个哥哥还有事呢。他看了这么久了，你得换他回来了。再说，放羊不是你的事吗，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玩，忘了自己的正事啊。”
朝歌很是无奈地瘪了瘪嘴，却还是点头道：“那好吧。”说着，她像头小鹿般欢快地跑了出去。
沈雁容禁不住叹道：“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听你的话了。”
龙傲天微笑道：“她是个懂事的孩子。”
沈雁容却黯然道：“我倒希望她不要这么懂事，希望她能像别的孩子那样，无忧无虑，而不是整天担心出去之后再回来，家就没了……”
龙傲天心中感怀，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嗯。”沈雁容擦掉泪水，问，“殿下打算如何制衡太子呢？”
龙傲天说：“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给了父皇知道。刚才就是加上同太子协商后的结果。”
“你把找到我们的事也说了？”沈雁容的心猛地一沉。
龙傲天点点头。
沈雁容急道：“殿下为何不缓一缓呢。殿下大婚在即，现在向陛下说找到我们了……太子肯定会借此事大作文章啊！”
“所以我才要赶在他前头把这件事跟父皇说清楚。”龙傲天顿了顿，说道，“我请求父皇同意，让朝歌做我的平妻。”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变小，与平日里浩然坦荡的君子作派完全判若两人。
“平妻？……”沈雁容哽咽着道，“商贾之流的做法，岂能用在皇族！虢国礼制，断无二妇并妻之理，都是以先后而定名分，先娶者为妻，后娶者为妾……殿下若这么做，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朝歌今生，注定与殿下无缘了……”
龙傲天轻轻叹道：“娘娘，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娘娘无需多虑……父皇的意思是，就算找到朝歌，也不过封她为侧妃。平妻已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弥补了。再说，只要我对朝歌好，名份的事，都是虚空。”
沈雁容吸了吸鼻子，说：“殿下肯为朝歌做这么多事，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殿下说得对，名份的事，的确都是虚空。就算是正妻又如何，像我这样，正妻的身份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和折磨……”
龙傲天深深提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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