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受骗
慕景黛不容分说挡在了龙傲天的面前,她张开双臂,怒目圆睁,对龙傲天大吵大嚷:“龙傲天,这里是瑞国!你无权带走本宫的驸马!”
龙承铉见到她,却依然垂着脑袋,默不作声,似乎早已对她的到来不报希望了。
龙傲天提了口气,目光越过她的头顶,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提步就要从她身边绕过去。
“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慕景黛被他那轻蔑的眼神激怒,气急败坏冲上前去,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快把龙承铉放了!”
龙傲天瞥了瞥她的手,淡然道:“殿下,瑞国亦有宫规,后宫不可议政。殿下若是想要开创先河,可是要掉脑袋的。”
慕景黛没想到他会来这样一句,当即傻眼了。
一名虢国侍卫趁机将她拉向一边。龙傲天一侧的嘴角略略向上挑了挑,现出一丝鄙夷的笑意,大步流星向殿外走去。身后的侍卫们亦是趾高气昂,简直比打了胜仗还要得意。
身后突然传来慕景黛愤怒而绝望的哭号:“龙傲天!你要是敢动驸马一根指头,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都要缠住你一生一世!”
龙傲天充耳不闻,加快脚步走出皇宫。
宫门外早有侍卫牵马等候。他跳上马,向着驿站飞驰而去,同秦雪峰汇合。
秦雪峰早已等得心急如焚。
忽闻马蹄声阵阵,他一个激灵冲出大门,龙傲天正从马上跳下来。
看他英姿勃勃,气宇轩昂,想必在慕元成那里已经成了事。
“陛下!陛下还顺利吗?”
龙傲天对他微微一笑:“有点小插曲,不过已经解决了。”说着,他得意地向后看了一眼。
秦雪峰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龙承铉正被人从马上拖下来。他手脚都被束缚住,就连嘴也好像被人封住了,落地之时好像崴到了他的脚,他也只是闷哼了一声,连嘴都没张。
“呵,倒是条汉子啊!”
龙傲天听出这挖苦之音,不觉会心而笑。
龙承铉拿眼狠狠瞪了瞪秦雪峰,拖着沉重的脚镣向前走。
“秦雪峰,吃了这么久的牢饭,委屈你啦!你不会怪朕到现在才过来救你吧!”龙傲天在秦雪峰的肩上重重拍了拍。
秦雪峰爽朗地笑道:“能查到龙承铉的下落,微臣就算一辈子困在这里也值了!只是……”
“只是什么?”龙傲天的眼中掠过一道不易觉察的警惕。
“也许是微臣想太多了吧。”秦雪峰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微臣总觉得,慕元成老奸巨滑,龙承铉心思缜密,陛下就这么将他捉拿归案,是不是太轻易了?”
“才不轻易呢。”杨鸿志接过话茬道,“你可没看到今日在大殿之上是怎样的一番搏杀。若不是陛下武艺高强,又足智多谋,慕元成那厮又怎么会放人!陛下可是拿姓慕的性命换来龙承铉的呢!”
“原来如此。”秦雪峰略略松了口气,招呼龙傲天入内。
侍卫将龙承铉直接推进了房间,里外都有人把守,生怕再生意外。
龙傲天的脸色却微微一变。他正要迈步进入,却突然收回了脚。他略一沉吟,将路上看守龙承铉的侍卫叫来问道:“刚才在路上,龙承铉有说过什么吗?”
那侍卫朗声道:“回陛下,龙承铉什么也没有说。”
龙傲天的心猛地打了个突。
这太不像龙承铉的风格了。他这种人,是典型的鸭子死了嘴还硬,他怎么也不可能保持一路沉默啊。就连刚才面对秦雪峰的奚落,他也不予还击,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难道……
他立即改变方向,去了关押龙承铉的那间屋子。
见到他,龙承铉显得很是慌乱,完全没有他平日的心高气傲与忿忿不平,有的,似乎只有恐惧。
龙傲天一步一步逼近他,他一步一步往后退,连问出一句“你想干什么”的勇气都失去了。
龙傲天愈发怀疑起来。
他上前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指尖触感确实有些不对。
他急忙拧过他的脖子,露出他的耳背,那一刻,他的心已是提到了嗓子眼。
龙承铉的耳背后,有个明显的印记,那是易容之人特有的标记,因藏于耳背,不易被人发现,只有懂行的人才会留意这处位置。
龙傲天揪出他耳背上的突起,猛地一拉,整张面皮被生生揭开,那面皮粘得过牢,撕下来的同时,也撕破了那人的脸,他脸上登时一片血肉模糊。
那人发出了痛苦的“呜呜”声,却仍然没有张口。
龙傲天仔细一瞧,原来他的嘴早就被人生生缝上了。
秦雪峰和杨鸿志赶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彻底傻眼了。
想不到龙承铉居然找了个同他身材相仿的人做了他的替身!为了怕替身发出声音露了馅,他竟将他的嘴缝住。如此残忍的手段,世间罕见!
龙傲天手中紧紧拽着那张面皮,胸膛大起大伏。
想不到费了这么大的气力,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
杨鸿志血性方刚,当即调头道:“微臣这就去找那慕元成算帐!”
“慢着!”龙傲天急忙将他喝住。
“陛下难道就这么算了?!”
被人这样欺骗,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的智慧。
“是啊!陛下!”秦雪峰也是怒火中烧,“慕元成像耍猴般耍了陛下,难道陛下还想同他进行君子之交吗?”
龙傲天强忍心头愤懑,满是悲怆地叹了口气,说:“这次是朕疏忽了……”
秦雪峰道:“明明是龙承铉和慕元成卑鄙下流,使出这等手段欺骗陛下!陛下又怎么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陛下!微臣愿率军闯进瑞国皇宫,将龙承铉就地正法!哪怕豁出性命,微臣也在所不惜!”
龙傲天顽强地沉默着。
他不是不想这么做,而是现在,西关局势未定,他不能两头开战。
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慕景黛紧张地目送着龙傲天离去,故意在其身后咒骂不已,好让他相信,他带走的那个人,的确是龙承铉。
直到他的身影从皇宫里消失,她才转头回到大殿中,对慕元成欣喜地行了个礼,说:“多谢父皇成全!父皇大恩大德,儿臣自当铭记在心!儿臣代驸马谢过父皇!”
“哼!”慕元成却破天荒对她发了火,“你同那龙承铉在虢国做的缺德事,你们居然敢瞒着朕?你们真以为这世间有不透风的墙吗?若不是听到龙傲天所言,朕还真以为你们在虢国受尽了委屈受尽了迫害!想不到你们居然连离歌都敢害!你们如此待她,难道忘了她也是朕的女儿吗?!”
慕景黛自知理亏,却仍然强辞夺理:“是她先欺负我的!”
慕元成怒喝道:“住口!离歌生性平和,与世无争,你不欺负她就够了,她又怎么会欺负你?”
慕景黛被父亲的反常态度弄得不知所措,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父皇如何突然就对离歌如此关切了?难道儿臣不是父皇的女儿吗!离歌在父皇面前扮得像绵羊,可在虢国有龙傲天撑腰,她还能不原形毕露!若不是她独霸君心,儿臣会这么对她吗!她丝毫不念姐妹之情,儿臣为什么还要对她客气!”
慕元成并非对慕离歌改变了态度。做为一个政治家,最要紧的,就是无如何时都要记得给自己留条退路。慕离歌正是他的退路之一,他自然是要保护的。
生气归生气,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哭成了泪人,他不由叹了口气,改了语气同她讲道理:“就算你有理,你也不能做出这等下流之事!你改嫁龙承铉,已经够让朕丢脸的了!回来之后你竟然对你们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让朕误以为你们真的受了极大的迫害!方才,龙傲天的枪就架在朕的脖子上,朕若不是为了配合你们扮得逼真,朕怎么会落得如此惨状!”
他颈项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慕景黛急忙上前掏出手帕,替他包扎。
“父皇,儿臣不孝,让父皇受苦了!”她说着,瘪着嘴又要哭。
慕元成将她的手拉下来,说:“行了,龙傲天发现那个人是替身,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你回去告诉龙承铉,叫他立即潜回虢国去。只要他离开瑞国,龙傲天就拿朕没有办法!他若定要开战,那他就悖了理!他多年苦心经营的仁义形象也将尽毁!就算他打赢了朕,回国之后,他那乱摊子也够他收拾了!”
慕景黛立即道:“儿臣遵命!”
光明殿里,龙承铉正焦急等待着慕景黛的消息。
自打他跟着她回到瑞国,他就没有一天过上安心的日子。每夜每夜,都是噩梦缠身,一时梦到邓容妃,一时梦到红锦,一时又梦到慕离歌捧着一个尚已成形的孩子在他面前哭泣……每次从梦中惊醒,他都会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彻夜无眠。
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他已消瘦的快不成人形了。
慕元成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想来,要不是看在景黛的份上,这个老东西根本就没打算收留他。
昔日的盟友,也不过如此。
当初在瑞国北境的军营里,他夜探帅帐,同慕元成达成协议,将来只要慕元成助他登基,成为虢国国君,他便将虢国三分之一的金矿分给他。而今看到他失势,慕元成狮子大开口,定要三分之二的金矿才会给予他庇护。一番讨价还价,还成慕元成得二分之一,才算换来这光明殿的住所,否则,他同景黛,只怕只能住进荒废的小院,无人问津。
当他得知秦雪峰入境来就是为了寻找他的踪迹时,他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对慕元成在大殿的布署本就很有意见,认为这样做根本奈何不了龙傲天。可慕元成偏不信他。那替身,是他为自己做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对慕元成的最后一场测试。
结果如何,对他将要做出的决定,是至关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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