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聚众
花道水见自己被无视,心中微怒,但此时也仿佛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妥,只得平心静气的问道:“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成?”
“大哥,你们先带人先走,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说着,方祖贤也不再跟众人解释,伸手牵过载着白影的马,头也不回的朝旁侧径直奔出。
林无铁似乎看出了方祖贤的心思,朝着林远道:“你赶跟上去吧,得快点,不然,后面的追兵可就不好摆脱了。”回过头来,向众人高声说道:“大家放开脚力,急行一个时辰后再稍作休息。”
“走!”林远也如同感觉到了深深地不安一般,面露急色地瞧了李秋一眼,随即扬鞭打马,急追方祖贤而去。
方祖贤奔出两三里,见林无铁花道水等一众人马身影消失后,才止马而下。
林远急行而至,勒马跳下,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方祖贤等得李秋奔近,笑道:“三哥,下来吧,我们三人比试一番。”
林远与李秋相视一眼,都不明白方祖贤此举何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祖贤抽出佩刀,一刀劈在沙地上,道:“我们几个也设一个小小局,分散一下追兵的力量。”
听得方祖贤这么一说,林远立即明白过来,但仍然不解地问道:“我们从队伍中旁分而出,另行一路,这不是已经能迷惑追兵的视线,分散其兵力了么?”
“这还不够。”方祖贤道:“你们都先别问,来吧,我们兄弟三人先佯做大战一场再说。”
* * * * * * * * * *
白辛蹲在沙地上,伸出两指撮起已经血干了的细沙,凑于银色面甲上的鼻前轻轻嗅了嗅,道:“看这沙上的血迹,他们应该是在昨天辰巳时分留下的,而且,从这血的气味上来看,应该是马血。李秀,你能确定你身前的那滩血渍是人血?”
李秀点头道:“卑职能肯定。而且,从此处的蹄印上来看,有八匹马。可卑职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地上只有三个人的脚印。”
李秀便是之前被白辛遣出去追杀一众马贼的铁鹰军将校。
见白辛颔首示意自己说下去,李秀跨出几步,手指触摸着地面上刀痕,道:“从这周围沙地上的刀痕来看,他们之前一定在此激斗过。尤其是这一刀,你看,刀劈之处,沙石皆断碎,刀痕更是深近一寸,由此可知,他们一定在此处发了什么事,以至于相互内哄,而欲致对方于死地。”
“会不会是他们想在此处杀害白影统领?”
“不会。”李秀身旁的一位白衣带刀汉子伸手量了量刀痕旁的脚印,说道:“回公主,这刀痕旁的脚印与我家堂令大人的足履尺寸并不相符,所以小人敢确定这一刀要伤害的并非是我家堂令大人。”
不用说,这白衣汉子就是白影堂的影子,因为,整个白夏国只有白影堂的白衣影子们才会称呼白影为堂令。
“这可就怪了。”白辛沉吟道:“之前炸谷以阻我们行程,这还好说。可之后他们为何要转个弯去那个村落?从那个村落出来不到二十里,为何又会有八骑分道而出?分道而出倒也罢了,他们为何又会在此处相互内哄?难道他们真的因为白统领而互生分岐,故而在此处又再分道而行?”
李秀道:“从这八匹马的蹄印来看,都是我们铁鹰军特有马蹄之印。所以,卑职以为,定是那几个首要之人相互生了心隙,故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分道各行。”
白辛起身,看了看两条背向而驰的蹄印,寒声说道:“我现在想知道的就是,白统领到底是在哪条路上……”
“公主。”那白衣汉子突然说道:“小人以为,堂领大人应该是往这条路而去。”白衣汉子指了指那条只有两匹马蹄印的路。
“你能肯定?”白辛闻言一喜,旋即冷声道:“若是你所言有误,必是死罪。”
白衣汉子略一犹豫,随即躬身道:“回公主,小人能肯定。”
说着,蹲下去身,指着地上的蹄印朝李秀道:“李将军,你请看,之前分道而出的八匹马到得此处时,唯有一马匹的蹄印与其他蹄印有所不同。”
白衣汉子不敢让贵为公主的白辛蹲下身子察看,只得向李秀道:“小人注意到这八匹马中,有一匹马在从分道之初到此处为止,它蹄印的深浅始终不曾有明显的变化。而且,这匹马的蹄印明显要深于另外四匹马的蹄印。”
李秀点头,眉头却是深蹙:“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之前分道而出的只有四个人,这四个人都各带了一匹空马以备脚力,所以,八匹马虽然同时分出,但其马蹄之印却是四深四浅。”白辛的银甲眼孔中闪过寒芒:“四个人中,三个人下马激战,而另一个人却是连马都不曾下过,你们说,这又是为何?”
“这很可能就是那个人被困于马上,不能下马。”李秀双目一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是……”
白衣汉子接口道:“极有可能是我家堂令大人,而他老人家很有可能是趁着另外三人激战之时,独自脱困而去……”
白辛转头看向白衣汉子,指着那条只有两匹马蹄印的方向高声令道:“白五,我令你立即带你手下的影子们从这条路追下去,寻回你家堂令。”
“白五遵令。”白衣汉子手一挥,立时便有十余白衣影子翻身上马,随他往着白辛所指方向快马离去。
“李秀,你与我立即急马追截,务必在三日内追上那些贼子,将他们尽数斩杀。”
“听白五说,擒下白统领的那个人叫做方祖贤。”白辛立于马上,哼声冷笑:“方祖贤,你竟敢对我皇叔如此折磨,我一定要亲手将你擒杀!”
方祖贤乘于马上,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排延伸到天边的马蹄印,没由来的打了寒颤。伸手接过胡二丢过来的水袋,小饮了一口,顿觉原本有些冒烟的喉咙舒服了很多。
胡二是他们在大漠里奔行的第四天遇到的,两人相遇,方祖贤一出言相邀去大梁,胡二立马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方祖贤依然记得,当胡二与其手底下五十余众族人融入队伍时,花道水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之后再也没有说过话。而沙无用也在那一刹那笑了,笑得有些勉强,但方祖贤能看得出来,沙无用之后的态度开始慢慢转变,因为,他总是会寻上一些时机和方祖贤说笑几句,以缓解自己在百余号人被孤立的尴尬。
方祖贤举起水袋又饮了一口水,突然之间,他觉得胡二丢过来的这袋水真的是甘甜得很,解渴得紧。
他之所以觉得甘甜解渴,不是因为这袋水乃是用甘草泡制的,而因为送水给他的胡二。正是因为胡二的出现和投奔,才使得他在众人之中的地位涨到一个至高点,才能完全将花道水与勇武过人却颇存他心的沙无用完全压制下去。
方祖贤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边黑云滚涌,四周也无半丝半毫的风,拭了拭额上闷出来的汗渍,道:“要下雨了,大家再快些吧,我们一路上虽说是快马加鞭的赶,但毕竟是绕了个弯,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八十里井。”
胡二爽声一笑,拍着马背上的两囊酒高声说道:“要不,我们赛上一局,看谁能最先赶到你说的八十里井,谁赢了,我这两囊酒就是谁的。”
听着胡二爽朗的笑声,方祖贤立时放心了下来,知道胡二现在已经将他要在沙州城内做的事放置了下来。
正感叹胡二拿得起放得下时,林无铁有意无意地瞟了方祖贤一眼,道:“谁若是能第一个赶到八十里井,老子帮他铸副上等甲衣。”
数日以来,众人早就知道了林无铁本事,听他这么一说,都不由得摩掌哄声相应。
众人随着林无铁的目光看向方祖贤,方祖贤故作咬牙状:“娘的,我也豁出去了,我出五十两黄金,凡是前五人进入八十里井的,一人十两。”
十两黄金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因为这笔财富,使得众人的情绪昂涨到了极点,还不待方祖贤说句前进,众人便已哄抢般的打马直奔八十里井而去。
到得八十里井时,天色将夜。
望着前方半里外的八十里井,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止马不前。
镇里内看不到一点光亮,却总是能隐约地听到里面的马嘶之声。
头顶上的乌云越积越厚,仿佛随时都会从天上掉下来一般。
没有风,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阵阵的燥闷,燥闷中,不由都将目光投向了方祖贤。
方祖贤坐立马上,一指轻轻地叩着下巴,眉头略蹙,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半里外的八十里井,沉吟不语。听着马嘶之声,他粗粗地算出镇子里面至少藏有数十人马。
顿时,镇子内外陷入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一股肃杀之气渐渐弥于燥闷的空气中。
方祖贤跟其他人一样,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手中的刀,呼吸之声也渐渐粗重。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