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56 模棱两可
武帝元封四年十月,武帝巡视雍县,在五畤祭祀。 现在回中道已经开通,武帝于是北出萧关,经过独鹿山鸣泽湖,自代郡折返,巡视河东郡。三月,祭祀后土神,赦免汾阴夏阳中都死罪以下的犯人。
使者王恢于本年正月被封为浩侯,虽然之前丧失爵位的人比比皆是,但他的丧失速度实属一流。四月,他因为出使酒泉郡时违背旨意,应当受死,幸亏可以花钱消灾,免为平民。看来,武帝的罗网十分管用。
夏天,大旱,许多百姓中暑而死。
匈奴多年来一直在休兵养马,练习射猎,并多次派遣使者到汉朝,用甜言蜜语来请求和亲,汉朝就派王乌等人去窥探匈奴。匈奴规定:汉朝使者如果不放下符节并用墨自涂其面,不得进入单于毡帐。王乌是北地人,熟悉匈奴的习俗,他按对方规定办,得以进入毡帐。单于喜欢他,假装用好话来许诺,说是准备派他的太子到汉朝作人质,以求和亲。
当时,汉朝攻下了东方的秽貉和朝鲜,把那里设置了几个郡;又在西方设置酒泉郡,以隔绝匈奴和羌人交通的道路;又向西和大月氏大夏交往,把公主嫁给乌孙王,以分化匈奴在西方的盟国;在北方开垦农田直到胘雷,作为边塞;匈奴对这些无可奈何。本年,翕侯赵信死去,汉朝认为匈奴已经衰弱,可以让它臣服,秋天,派遣杨信出使匈奴。
对待汉朝使者,匈奴的习惯做法是:如果使者并非皇帝宠幸的宦官,那么,如果是文人学士,会认为他想要游说,就驳倒他的辩辞;如果是年轻人,会认为他想要行刺,就压垮他的锐气。每次汉朝使者来到匈奴,匈奴总要回访。汉朝如果扣留匈奴使者,匈奴也将扣留汉朝使者,并且要等到数目相等才罢休。
杨信为人刚直倔强,又向来不是显贵大臣,因此单于对他不热情。由于他拒绝去掉符节,单于把接见地点改在毡帐外面。他劝单于说:“如果您打算和亲,就请用单于太子到汉朝充当人质。”单于说:“这不是从前盟约的内容。按照从前盟约的规定,汉朝经常派遣翁主前来和亲,并送给我们一定数额的绸绢丝绵和食物,而匈奴也不扰乱边境。现在你们竟然想要一反往昔的做法,要我的太子作人质,看来和亲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杨信回来后,汉朝再派王乌出使,而单子继续用甜言蜜语欺骗他,说自己想到汉朝会见武帝,当面相约结成兄弟。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诚意,只是想多得一些汉朝的财物。王乌却相信了,回去向朝廷报告,朝廷就在长安兴建单于的专用馆舍。单于又宣称:“如果不是汉朝显贵人物充当使者,我不会说实话。”匈奴派它的贵人出使汉朝,结果这位贵人生病了,汉朝用药物进行医治,但他最终不幸死去。汉朝派路充国出使匈奴,他佩带着二千石印信,表示自己是汉朝的显贵人物,用这个身份护送匈奴贵人的灵柩。用于殡殓的物品十分丰厚,价值达几千万钱。但单于还是认为汉朝杀死了贵人,于是扣留了路充国,并且多次派奇兵侵犯边境。汉朝就任命郭昌为拔胡将军,和浞野侯赵破奴一起防卫朔方以东地区。
本年,关东出现流民二百万人,其中没有户籍的有四十万人。公卿大臣商议准备提请把这些流民迁移到边境去,借以惩罚他们。武帝认为丞相石庆年老谨慎,不会参与这种商议,就让他休假回家,而查办御史大夫以下准备提请的官员。石庆自愧不能胜任职务,就上书请求辞职。武帝回书谴责他推脱责任,末尾有语“君其反室”。石庆为人质朴,看到“反室”,以为意思是返回家中闲居,即武帝同意自己的请求,他于是准备上交印绶。但属吏们认为“反室”指返回内室自行了断,有的人甚至劝他遵照执行。石庆十分恐惧,不知所措,便又重新理事。
公孙弘去世后,连续三位继任丞相光荣殉职。现在,这个模棱两可的结尾,险些让石庆成为“第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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