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51 封禅大典
三月,武帝向东驾临缑氏,登上中岳太室山进行祭祀。 随从官员在山下听到好像有呼“万岁”的声音,询问山上的人,但他们并未呼喊;询问山下的人,情况也一样。武帝于是命令祠官扩建太室祭祠,禁止砍伐山上树木,又把三百民户划作太室山的封邑,负责供奉祭祀,并定名为崇高邑。他接着东行登上泰山,但山上的草木还没长叶,他就派人把石碑运上去,竖立在山顶上。
武帝随后东巡海边,沿途祭祀八神。上书陈说神怪方术的齐地人数以万计,但没有应验的。武帝就增派船只,命令几千名曾经谈论海中神山的人士去寻求蓬莱神仙。公孙卿持着符节,常常先出发到名山去等候神仙,他到达东莱时,自称夜里见到一个巨人,有几丈高,但他一接近,巨人就不见了,只留下像禽兽的脚印一样的大脚印。武帝看见大脚印,难以相信,这时有个大臣说见到一个老头牵着一条狗,并说“我想见伟人”,随即不见了。武帝就很以为那是仙人,于是在海边停留下来,拨给方士们传车,并派出数以千计的使者悄悄地去寻找仙人。
四月,武帝回到奉高。他来到梁父山,礼拜地神。乙卯日,命令侍中和儒生戴上鹿皮帽子,穿着插笏的官服射牛祭地。在泰山下的东方,设坛祭天,采用祭祀太一神的礼仪。封坛宽一丈二尺,高九尺,坛下放着祭天的玉饰文书,文书的内容保密。祭祀完毕,武帝单独和侍中奉车都尉霍嬗登上泰山,也设坛祭了天,这些事情都禁止外传。霍嬗是霍去病之子,字子侯,武帝十分喜欢他,准备等他长大后任用为将军。第二天,从山北取道下山。
丙辰日,在泰山脚下东北方的肃然山祭祀地神,采用祭祀后土的礼仪。武帝亲自朝拜,穿着黄色衣服,并有音乐伴奏。采用江淮一带出产的灵茅作为祭品的垫席,用五色泥土填满祭坛。放出远方的奇兽飞鸟和白毛野鸡等异物,大大增加礼仪的隆重气氛,但不使用兕牛犀象之类。武帝一行都到泰山祭祀后土神,然后离开。在祭祀天地的神祠中,夜晚好像出现亮光,白天有白云从祭天的高坛上升起。
武帝完成了封禅大典,就坐在泰山东北脚下古时修建的明堂上,接受群臣的祝福。他诏令赏赐百姓每百户一头牛,十石酒,对八十以上的老人和孤儿寡妇再加布帛二匹;豁免博县奉高蛇丘和历城等四县今年的租税;大赦天下,按照乙卯年所颁布的赦令实施;巡行所到之处,不再执行监外劳役,不再追究两年以前所犯的罪行。诏书又说:“古时天子每五年到各地视察一次,并到泰山祭祀天地,诸侯都有朝会时的住所。命令诸侯各自在泰山下面建造府第。”
武帝在泰山祭天时,没有遇到风雨阻挡,方士们又说也许可以求得蓬莱仙岛上的神仙,武帝非常高兴,急欲完成多年的夙愿,就再向东到海边遥望,希望看到蓬莱仙岛。不料霍嬗忽患急症,当天死去。武帝于是离去,沿海边而上,向北到达碣石,再从辽西开始巡视,经过北方边郡到达九原郡。五月,武帝回到甘泉宫,总共巡幸了一万八千里。
几年前,有关部门提出:年号应用上天降下的祥瑞命名,而不是简单用数字;首个年号叫“建”,第二个年号因为有彗尾横扫天空,叫“光”,第三个年号因为祭祀时得到独角兽,叫“狩”。现在,有关部门又说:由于宝鼎出现,先前的年号应改为元鼎;而今年举行封禅,当前的年号应改为元封。武帝于是定本年为元封元年。
秋天,彗星出现在东井天区,十多天后,又出现在三台天区。观测云气的王朔说:“观测时只看到土星独自出现,形状似瓜,一顿饭工夫后消失。”有关部门一致认为:“陛下开创汉朝封禅制度,上天用德星回报陛下。”
本年,齐王刘闳去世,因没有儿子,封国被改为郡。天下人都说齐地不宜称王。
桑弘羊担任搜粟都尉,兼领大农,完全取代了孔仅,负责天下盐铁事务。他认为各官府都做买卖,相互竞争,导致物价上涨,而各地作为赋税缴纳的物品,有的还不能抵偿雇人运输它们到京师的费用,于是奏请设置几十名大农部丞,分管各郡国,同时在各地设置均输官盐官和铁官。让远方郡县各按照应缴物品最贵时商人的卖价来缴赋税,由均输官统一购销,使各地货物相互交流。在京师设置平准官,接受各郡国运来的货物。由工官制造车辆和车器,费用全部由大农供给。大农所属各官,掌握天下全部的货物,贵的时候就卖出去,贱的时候便买进来。这样,富商大贾无法牟取大利,就会返回本业,而各种货物不会涨价。因为能平抑天下的物价,所以叫做“平准”。武帝认为桑弘羊的办法好,就同意施行。本年,武帝巡游天下,一路上进行大量赏赐,花费了一百多万匹帛,钱以亿计,这些都由大农供给。
桑弘羊又奏请允许官吏向朝廷捐献粮食而得到升迁,罪人通过捐献粮食来赎罪。百姓按照一定数量向甘泉仓捐献粮食,或者把粮食送到紧急需要的地方,可以终身免除徭役,并摆脱告缗令的魔掌。加上各农官把收获的粮食送交朝廷,山东地区漕运的粮食一年增加六百万石。短短一年时间,太仓和甘泉仓粮食都装满了,边境上也有了余粮;各地货物用均输法统一远销,共有盈余五百万匹帛。不向追加赋税而国家的财用充裕,于是桑弘羊得到左庶长的爵位和两次各一百斤黄金的赏赐。
本年小早,武帝命令百官祈求降雨。卜式进言:“朝廷的开支,应当只依靠正常的租税。现在桑弘羊却让官吏坐在街市的店铺里,做买卖赚钱。亨死桑弘羊,天才会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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