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23 生男无喜
武帝元朔五年十一月,丞相薛泽被免职,由御史大夫公孙弘继任。 w
先前,都是由列侯出任丞相,而公孙弘破了例,他被封为平津侯,成为因担任丞相而封侯的第一人。
公孙弘每餐只吃一种肉,并且吃粗米,而拿出全部的俸禄供养老朋友和宾客,自家无所剩余,士大夫也因这一点认为他好。汲黯说:“公孙弘处三公之位,俸禄很多,可他盖麻布被子,这是欺诈行为。”武帝为此询问公孙弘,他谢罪说:“有这码事。说起来九卿当中与臣关系好者没有比得过汲黯的,可是今天他当庭质问臣,的确切中臣的毛病。三公使用布被,确实是巧饰欺诈,想借以沽名钓誉。况且臣听说管仲担任齐相,有三个不同姓氏的妻子,奢侈程度和国君相当,桓公却依靠他而称霸,这是对上僭越于国君;而晏婴为相,辅佐齐景公,每餐只吃一种肉,侍妾不穿丝织衣服,齐国也被治理得很好,这是向下比拟于平民。现在臣官居御史大夫,而使用布被,弄得从九卿以下直到小吏没有高低贵贱的差别,确如汲黯所说。再说如果没有汲黯之忠,陛下怎能听到这些话?”武帝认为他谦让,越发加以厚待,他也得以升任丞相。
此前,游侠郭解被迁移到关中。当地豪杰争相与他结交。谁知,那个杨县掾和他的父亲杨季主先后被人刺杀,杨家告状的人又被杀死在宫门之下。武帝听说后,亲自下令拘捕郭解。郭解将老母安置在夏阳后,孤身来到临晋。当地人籍少公从来没有见过郭解,但久闻大名,就帮助他出关。追踪而来的官吏找到籍少公时,他自行灭口。
郭解逃亡到了太原,很久之后才被抓获。调查他所犯的杀人罪行,都在朝廷颁布赦令以前。郭解本来已经化险为夷了,谁知轵县有一位儒生招待查办郭解的使者时,有客人在席间赞扬郭解,儒生便说:“郭解专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怎能算是贤人?”郭解的某个手下随后杀掉儒生,并割下其舌头。官府追究此事,郭解并不知杀手是谁,杀手也最终没查出来。
官员上奏说郭解无罪,但时任御史大夫的公孙弘说:“郭解作为一介平民,却干游侠之事,玩弄权术,仅凭他的眼色就能置人于死地。他虽然对案件并不知情,但罪行比他亲自杀人还严重!应以大逆不道论处。”郭解于是被灭族。
万石君去世。
此前,万石君搬迁到陵里,内史石庆酒醉后回来,进入外门时没有下车。万石君听说此事,就开始绝食。石庆恐惧起来,脱衣露体请罪,但得不到宽恕。全族人和哥哥石建只好一起脱衣露体请罪。万石君责备说:“内史是显贵的人,他进入闾里,这里的老人都走开回避了,而内史坐在车中自由自在,本来就应当这样!”总算放过了石庆。以后石庆和众子弟进入里门时,一律快步走回家。
万石君的子孙都十分孝顺,但以石建为最。尽管头发已经花白,他每五天休假回家,都私下问侍候父亲的人,取出父亲的内裤和便器,亲自洗涤,然后再交给他们,不敢让父亲知道此事。
春天,大旱。
先前,匈奴右贤王怨恨汉朝夺取了河南地区,又修建朔方城,因而多次入侵河南地区,骚扰朔方一带,杀死和掳掠了许多官民。武帝为此命令车骑将军卫青统率三万骑兵,从高阙出击;卫尉苏建担任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担任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担任骑将军,代相李蔡担任轻车将军,都归卫青节制,一起从朔方郡出击;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担任将军,从右北平郡出击。
匈奴右贤王以为汉军不可能到他那里,就喝醉了酒。结果汉兵深入塞外六七百里,夜间包围了右贤王。他惊慌失措,仅带着一名爱妾和几百个精壮骑兵,冲出包围圈,向北逃去。汉军轻骑校尉郭成等追了几百里,但没有追上。汉军俘虏了右贤王属下的十几名小王和一万五千多名民众,还有近一百万头的牲口。
本次作战和七十多年前的彭城大战类似,就是使用骑兵远距离奔袭。汉军继河南之战后,再次取得重大胜利。
卫青率军返回塞内,武帝派使者捧着大将军印,就在军中任命他为大将军,所有将军都归他节制。卫青得胜回朝,武帝又给他的食邑增加六千户。四月,封他的儿子卫伉为宜春侯,卫不疑为阴安侯,卫登为发干侯。他谦虚地把功劳让给部下,坚决推辞封侯之事。武帝维持对三个外甥的分封,同时决定:封护军都尉公孙敖为合骑侯,一千五百户;都尉韩说为龙嵒侯,一千三百户;骑将军公孙贺为南窌侯,一千三百户;轻车将军李蔡为乐安侯,一千六百户;校尉李朔为涉轵侯,校尉赵不虞为随成侯,校尉公孙戎奴为从平侯,各一千三百户;赐给将军李沮李息和校尉豆如意关内侯的爵位,各三百户。李息三次作将军,总算凭苦劳获得安慰奖。
卫青的三个儿子尚在襁褓中,现在一同封侯,震动天下。天下人为此歌唱:“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任命河东太守九江人番系为御史大夫。
鉴于郑当时提请修建的漕渠收效很大,番系在太守任上曾经建议:“漕粮从山东地区西运京师,每年一百多万石,经过砥柱险段,损失和伤亡很多,费用也太高。如果开挖漕渠,引汾水灌溉皮氏汾阴一带,引黄河水灌溉汾阴蒲坂一带,估计可得到五千顷水浇地。这些土地过去都是河边的荒地,百姓在那里割草和放牧。现在加以灌溉耕种,估计能收粮食二百万石以上。粮食从渭河运至京师,路程和从关中各地运粮差不多,而砥柱以东可以不再漕运了。”武帝认为有理,就征发几万士兵修渠和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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