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94 万燕衔泥
景帝中元年四月,赦天下,赏赐百姓一级爵位。
废除规定某些人永不录用的禁锢令。
发生地震。
景帝中二年二月,匈奴侵入燕国,因此停止了和亲。
废除残酷的磔刑,一律改为弃市。
临江王刘荣被控侵占了太宗庙的空地建造宫殿,结果被征召进京。他在江陵城北门祭祀路神,然后起程。刚登上马车,车轴忽然折断,车子毁坏。江陵的父老流着泪私下说:“我们的国王不会回来了!”
三月,临江王到达中尉府中,接受质询。
这个时期民风纯朴,大家害怕犯罪,时刻检点自己。而中尉郅都率先严厉执法,不回避皇亲国戚,列侯和宗室看见他,都侧目而视,并给他起外号叫“苍鹰”。丞相周亚夫最为高贵和傲慢,但郅都遇见他,只是作揖而不下拜。
现在,临江王要求写字的工具,准备写信向父皇谢罪,但郅都嘱咐手下官吏不给。窦婴派人暗中把工具送给临江王,他写完谢罪兼绝笔信后自杀。窦太后听说后大怒,给郅都定下重罪,他只得免职回家。景帝派使者拿着符节任命他为雁门郡守,并指示他不要去朝廷,而是从家中直接赴任,到任后可根据具体情况独立处理政事。
看来,景帝关爱郅都,远远超过自己的长子。就像《三国演义》中刘备把刘禅摔在地上,并说:“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元大将!”
刘荣被安葬在蓝田,几万只燕子衔着泥土,放在他的坟墓上,百姓都怜悯他。
另外,史书记载了春秋时期发生的一件事:鲁国有几万只燕子,衔土堆在国都曲阜的城墙下,鲁国国君于是下令加固城墙;工程刚完工,齐国进犯的军队就到了,由于无法攻克而撤回。总之,千万不能低估禽鸟的灵性。
在七国之乱时,赵相建德赵内史王悍楚太傅赵夷吾和楚相张尚英勇殉国。四月,他们的儿子得到侯爵的奖励。
立皇子刘越为广川王,刘寄为胶东王。
有孛星出现在西北天空中。
七月,更名郡守为太守,郡尉为都尉。
九月,发生日食。
本年,梁王乘坐布车入朝。
梁王受着窦太后的宠爱,他可以自行设置相和二千石级别的官员,经常僭越礼制。景帝听到后,心中不快。窦太后知道此情况,就迁怒于梁国使者,不予接见,并调查梁王的所作所为。
韩安国作为梁国的使者,进见长公主,哭着说:“梁王作为儿子,孝敬父母;作为臣子,忠于皇帝。为何太后还不了解呢?前些日子,吴楚齐赵等七国叛乱时,函谷关以东的诸侯都联合西进,只有梁国与朝廷关系最亲,因此形势艰难。梁王想到太后皇帝在京都,而诸王叛乱,一谈到这件事,就眼如雨下。他跪着送臣等六人率兵击退吴楚叛军,叛军因此不敢西进,并最终被消灭,这是梁王的功劳。现在太后却因苛细的礼节责怪梁王。梁王的父兄都是皇帝,他所见到的都是大场面,所以出入警戒,禁止人们通行。梁王车上的旗帜都是皇帝赏赐的,赏赐的目的就是要在边远小县显示荣耀。梁王让车马奔驰于国中,炫耀于诸侯,是要使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后皇帝疼爱他。现在梁国使者到来,就受到查问责备,梁王恐惧,日夜哭泣思念,不知所措。梁王有如此孝心和忠心,为何太后不加怜惜呢?”
长公主把韩安国的话全转告给窦太后,窦太后十分高兴,就把这些话再转告给景帝,景帝心里的疙瘩才解开了,摘下帽子向太后认错说:“不能教导弟弟,竟给太后增添忧愁。”于是接见梁国的全部使者,并加以优厚赏赐。太后和长公主赏赐给韩安国约值一千万钱的财物。
韩安国名声大振,跟朝廷开始有了紧密联系,但随后因犯法而获罪。蒙县监狱官吏田甲侮辱他,他说:“死灰难道不会复燃吗?”田甲说:“如果燃起来,就向它撒尿。”过了不久,梁国内史之位空缺,梁王想任用新贵公孙诡,窦太后听到后,就诏令梁王任用韩安国,他于是从囚徒瞬间变成二千石级别的高官。田甲马上逃跑,韩安国就说:“田甲如果擅离职守,我就要灭掉他全家。”田甲只得脱衣露体,前去认错,韩安国笑着说:“你可以撒尿了!和你们这些人计较,值得吗?”田甲最终得到友好对待。
韩安国帮助梁王解除困境后,梁王与太后景帝的关系更加亲近,他因此更加骄狂。羊胜公孙诡不分日夜为他谋划太子之位,又想扩大梁国的封地。他曾经上书,希望赐给他能够供一辆车通过的土地,直达长乐宫,他将命令梁国的士兵和百姓修造甬道,方便朝见窦太后。由于袁盎等人的反对,天子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他于是铤而走险,与羊胜公孙诡一起商议,准备除去以袁盎为首的十几根眼中钉。庄忌枚乘哑口无言,邹阳却勇敢地劝谏,结果在羊胜公孙诡的帮助下迁到牢房居住,梁王还准备处死他。他自知身为客居异乡的游士,因为谗言而入狱,凶多吉少,就上书给梁王,表明自己的忠心。梁王总算被感动了,马上下令释放,并且恢复他的贵宾待遇。
梁王派出刺客,准备向袁盎等人下手。此时在家闲居的袁盎和周围的人一起游戏斗鸡赛狗。游侠剧孟曾经拜访他,他给予热情款待。安陵有个富人对他说:“我听说剧孟是个赌徒,您为什么与他来往?”他回答:“剧孟虽然是个赌徒,但他的母亲死了,从外地来送葬的车子有一千多辆,这说明他有超过众人的地方。况且人人都有急难的时候,如果别人有急事来敲门,他不会用父母亲还活着作为拒绝的理由,也不因为事关自己的生死而推辞。天下所能仰望的人,只有季心剧孟而已。如今您身后经常跟随着几个骑马的武士,一旦有急事,难道可以作为依靠吗?”袁盎斥责富人,不再与他往来。士大夫们听到这件事,都推崇袁盎。
刺客来到关中,询问袁盎的为人,大家都赞不绝口,刺客于是暗中见袁盎说:“我接受梁王的金钱,前来刺杀您。但您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我不忍心杀您。但以后之后要来行刺您的还有十多批,要小心防备!”
刺客要么效忠于幕后指使,要么是亡命之徒,认钱不认人。能够让他们停止行动,甚至发出安全警示的人,确实少见。赵盾的举止让勇士鉏麑选择头撞槐树,蔡邕的义举使阳球派出的刺客拒绝工作。《铡美案》则列出另一种情况:陈世美丧心病狂,派宫中武士韩祺去追杀陈世美的发妻及一对儿女;在京城郊外的一所古庙中,韩祺听到秦香莲的哭诉后恍然大悟;刺客左右为难,最后选择放人和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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