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55 五月初五
秦武王元年,秦王派甘茂张仪和司马错进入蜀地,杀死蜀相陈庄。
由于大臣们日夜不停地诋毁张仪,齐国又派人前来责备,张仪害怕被杀死,就对武王说:“为秦国着想,必须使东方各国发生大的变故,大王才能多割得土地。如今,听说齐王特别憎恨臣,只要臣在哪个国家,齐国必定出动军队去讨伐。所以,臣请求让臣这个不肖之人到魏国去,齐国必然要出动军队攻打魏国。魏国和齐国的军队在城下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大王趁机攻打韩国,打进三川,军队开出函谷关而不要攻打别的国家,直接挺进,兵临周都,周天子一定会献出祭器。大王就可以挟持天子,掌握天下的地图户籍,这是成就帝王的功业啊。”秦王认为他说的对,就准备了三十辆兵车,送张仪到魏国。
齐国果真攻打魏国,魏襄王十分惊恐。张仪说:“大王不必担心,请允许臣使齐兵撤退。”张仪派他的舍人冯喜到楚国活动,设法借楚国使者的口对齐王说:“大王特别憎恨张仪,不过,大王让张仪在秦国有所依托,也做得够周到了啊!”齐王不解,楚国使者就向他透露了张仪和秦王定下的计谋,然后指出齐国出兵的不妥:“使国内疲惫困乏,而向外攻打与自己建立邦交的国家,广泛地树立敌人,祸患殃及自身,却让张仪得到秦国的信任。”齐王马上终止了伐魏。
张仪出任魏国国相一年,就在当地去世。
秦国讨伐义渠。
秦王和魏王在临晋会面。
赵武灵王立吴广之女孟姚为后,是为赵惠后。惠后深受宠爱,生儿子赵何。
大哲学家惠施去世。
田文继承了父亲靖郭君田婴的爵位,号称孟尝君。
田婴共有四十多个儿子,田文的生母只是一名小妾,他又是五月五日出生的。田婴指示这名小妾,不要养活田文,但她还是偷偷把田文养大。通过田文的兄弟,小妾把田文引见给田婴。田婴质问她为何违背自己的指示,她还未回答,田文就叩头大拜,然后反问父亲:“您不让养育五月生的孩子,是什么缘故?”父亲回答:“五月出生的孩子,长大了身长跟门户一样高,会害父害母的。”田文说:“人的命运是由上天授予呢?还是由门户授予呢?”田婴不知怎么回答,便沉默不语。田文接着说:“如果是由上天授予的,您何必忧虑呢?如果是由门户授予的,那么只要加高门户就可以了,谁还能长到那么高呢!”田婴无言以对,就让他不要说下去了。
过了一些时候,田文趁空问父亲:“儿子的儿子叫什么?”田婴说是孙子,田文接着问:“孙子的孙子叫什么?”田婴说是玄孙,田文又问:“玄孙的孙叫什么?”田婴说自己不知道了。田文就说:“您执掌大权,担任齐国宰相,到如今已经经历两代君王了,可是齐国的领土没有增广,您的私家却积贮了万金的财富,门下也看不到一位贤能之士。我听说,将军的门庭必出将军,宰相的门庭必有宰相。现在您的姬妾可以践踏绫罗绸缎,而贤士却穿不上粗布短衣;您的男仆女奴有剩余的饭食肉羹,而贤士却连糠菜也吃不饱。现在您还一个劲地加多积贮,想留给那些连称呼都叫不上来的人,却忘记国家在诸侯中一天天失势。我私下是很奇怪的。”田婴随后改变了对田文的态度,器重他,让他主持家政,接待宾客。宾客来往不断,日益增多,田文的名声随之传播到各诸侯国中。各诸侯国都派人来请求田婴立田文为太子,田婴答应下来。
按照习俗,五月称为毒月,诸事不宜,而端午之日为九毒日之首,因此这天要喝雄黄酒或者插艾草等,以辟邪驱毒。至于这天出世的小孩,有的被抛弃,有的被送人。前秦军师王猛,看到在“最毒之日”出世的孙子,就说:“这不是一个平常的孩子,过去孟尝君在恶月出生,而做了齐国的宰相,这孩子也将要使我们家门兴旺的。”所以给孙子起名叫“镇恶”。孙子后来辗转来到东晋,为刘裕立下大功。
次年,秦国开始设置丞相一职,任命樗里疾为右丞相,甘茂为左丞相。
秦武王三年,秦王与韩王在临晋城外相会。
秦国和魏国在应地举行会议。
秦王准备夺取三川,窥伺周朝,就派甘茂出使魏国,相约共同进攻韩国,又让向寿作甘茂的助手。甘茂到达魏国后,先派向寿回来向秦王报告说:“魏国倒是听从臣的安排,不过臣希望大王不要进攻韩国!”秦王在息壤迎接甘茂,询问其中理由,甘茂回答:“宜阳是个大县,其实相当于一个郡。现在大王下令穿越多处险隘,不远千里去进攻,这是很困难的。”
甘茂举出:鲁国有个跟曾参同名同姓的人杀了人,曾参的母亲正在织布,接连听到三个人说“曾参杀了人”,她一开始还泰然自若,但最后还是扔下机杼,跳墙逃走。然后说:“臣的贤良不如曾参,大王对臣的信任也不如曾参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子,怀疑臣的人更不止三个,所以臣担心大王也会有扔下机杼的举动。再说当年魏文侯让乐羊率军进攻中山国,三年才攻下。回来后论功行赏,魏文侯向乐羊出示了一箱子诋毁他的上书。乐羊一再叩头行礼说:‘攻克中山不是臣的功劳,而是靠国君的力量!’如今臣是个寄居秦国的外国人,樗里子公孙奭抓住韩国的事情来攻击臣,大王一定会听信他们。这样大王就欺骗了魏王,而臣遭受韩国国相公仲侈的怨恨。”
秦王说:“寡人不会听他们的,可以和您盟誓。”两人于是在息壤盟誓。这种君臣之间的盟誓,是春秋的常事,现在已经不时兴了
秋天,甘茂和庶长率军进攻宜阳。
正是:五月初五,加高门户;文侯示书,曾母投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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