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59 弭兵大会
秦景公三十一年春天,齐国庆封来鲁国聘问,他的车子十分华美。 孟孙羯对叔孙豹说:“庆封的车子,不是太华美了吗?”叔孙豹说:“我听说:‘服美不称,必以恶终。’华美的车子有什么用?”叔孙豹招待庆封吃饭,庆封态度不恭敬。主人为此赋《相鼠》,其中有诗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庆封也不知道是在讽刺他。
卫国宁喜专权,卫献公心中害怕。大夫公孙免余请求杀死宁喜,献公却说:“没有宁喜,我就没有今天。我和他曾有约定。事情没有成功的把握,只能得到坏名声,不要这样干。”公孙免余说:“臣击杀他,国君不要参与。”他就和公孙无地公孙臣商议,让他们攻打宁氏,没有攻下,两人都战死。
夏天,公孙免余再次攻打宁氏,杀死宁喜与右宰谷,把他们的尸体陈列在朝廷上示众。卫献公给公孙免余六十座城邑,他辞谢说:“只有卿才可以拥有一百座城邑,臣已经有六十座了,官居下位而有上位的俸禄,这是祸乱,臣不敢听这样的话。再说宁喜就是因为城邑过多,所以死去。臣害怕死亡会加速到来。”献公坚持让他接受,他只好接受了一半。
向戌来到晋国,把“弭兵”的想法告诉赵武。赵武和大夫们商议,韩起说:“战争,是对人民的残害,是消耗国家财力的蠹虫,是小国的大灾难。有人想要停止战争,即使不能成功,也一定要答应他。不答应,楚国将会答应,以此号召诸侯,那么我们就失去盟主的地位了。”晋国人于是答应了。向戌去楚国,楚国也答应了。向戌去齐国,齐国人感到为难。陈须无说:“晋国楚国都同意了,我们有什么办法阻止?况且别人说要停止战争,而我们不答应,就会使我们的人民生叛离之心,将怎么用他们?”齐国人因此也答应了。向戌告诉秦国,秦国的回应与齐国相同。于是通告各小国,在宋国举行会议。
五月甲辰日,晋国赵武到达宋国。丙午日,郑国良霄到达。
六月戊申日,鲁国叔孙豹齐国庆封陈须无卫国石恶到达。甲寅日,晋国智盈在赵武之后到达。丙辰日,邾悼公到达。壬戌日,楚国公子黑肱到达,和晋国达成协议。丁卯日,宋国向戌去陈国,与楚国的主角令尹屈建商定有关楚国的条件。戊辰日,滕成公到达宋国。
屈建对向戌说:“请求跟从晋国与跟从楚国的国家交换朝见。”庚午日,向戌回复赵武。赵武说:“晋楚齐秦,是对等国家。晋国不能够支配齐国,就像楚国不能够支配秦国一样。楚国国君如果能使秦国国君屈尊到敝邑朝见,寡君岂敢不坚决向齐国请求,要他们去朝见楚国?”壬申日,向戌把赵武的话回复给屈建。屈建派人乘传车回国请示楚康王。楚康王说:“排除齐国与秦国,让其他国家互相朝见就行了。”
七月戊寅日,向戌回到宋国。当晚,赵武与公子黑肱商定盟会内容,统一了口径。庚辰日,屈建从陈国到达。陈国孔奂蔡国公孙归生到达。曹国许国的大夫都来了。设置藩篱分隔诸侯军队,晋国楚国各自驻扎在藩篱两边。大夫伯夙对赵武说:“楚军的气氛很凶恶,恐怕会发动袭击。”赵武说:“我们从左边绕过去,进入宋都,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辛巳日,大家准备在宋都西门外结盟,楚国人在表服里穿着皮甲。太宰伯州犁说:“会合诸侯的军队,却对他们不讲信用,这恐怕不行吧?诸侯希望楚国对他们讲信用,所以前来表示顺服。如果不讲信用,这是丢弃了用来使诸侯顺服的东西了。”坚决请求脱掉皮甲。屈建说:“晋国与楚国相互不讲信用,已经很久了,只要对我们有利就做。如果能够满足志向,要信用干什么?”
赵武对楚军内穿皮甲感到担心,把这事告诉羊舌肸。羊舌肸说:“这有什么危害?普通人一旦做出不守信用的事,尚且不行,全都不得善终。如果会合诸侯的卿,做出不守信用的事,一定不能成功。说话不算数的人不足以对人造成危害,您不用担心。用信用召集别人,而又用虚假对付他们,必然没人听从他,怎么能危害我们?而且我们依靠宋国来应付他们造成的危害,人人都能拼命,与宋军一起舍命抵抗,即使楚军增加一倍也能抵挡,您担心什么呢?更何况事情未必会发展到这样。扬言停止战争来召集诸侯,却发动战争来危害我们,我们得到的好处就多了,这些用不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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