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
魏禛掰着三根手指,来来回回数了好几次,确实是三天没错,可他怎么觉得好久了,已经习惯了早上醒来就往崇文馆跑,突然停下来空出了大把的时间,让他觉得有些难熬。
蔫蔫地趴在桌上,连绿檀都能察觉出他心情的低落。
“今日外边天气不错,殿下不出去走走吗?”
魏禛抬起眼皮,撇了眼蓝湛湛的天空:“出去干嘛。”又不能去找齐嫽。
绿檀跟在魏禛身边最久,这段时间魏禛的变化她全看在眼里。眼下见他这样,也不由担忧:“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你的事,问那么多作甚。”魏禛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并非不信任绿檀,相反的,这宫里面他能信任的人不多,绿檀是其中之一。
只是,在齐嫽的事上,他并不想让第三人知道,即使是绿檀也不行。因为知道的人越多,对齐嫽可能就越危险。
这是他跟齐嫽之间的秘密。
开始时候,他还会因为这“见不得光”的秘密而觉得憋屈,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憋屈转变成了庆幸,甚至变成了窃喜,
因为,这是属于他给你齐嫽两个人的秘密。没人知道更好,这样齐嫽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这种微妙的感觉,就像……守护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一样。这么想着,就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你出去吧。”
“是。”
遣退了绿檀,他硬逼着自己像前几日那样,把学过的文章在脑海里翻出来复习复习,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非但没有冷静,反而越背越烦——
“哐当。”
一个不注意将桌上的杯子扫到了地上,杯碎的脆响惊了他一下。
“殿下。”守在门外的绿檀闻声,匆匆跑进来。
魏禛呆呆地盯着地上的碎片看了一会,深呼吸了口气:“我出去走走。”
……
几次想往崇文馆走去,都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不会有事的,她说了要相信她。如果有出事,那宫人间也会传开的……
魏禛不断地在心里劝慰着自己,好不容易把那股躁动的情绪缓了下来,打算回长青院的时候,忽然看见一群穿着官服的人行色匆匆地朝着崇文馆方向走去。
咯噔。
刚安抚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了起来,脚也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
……
“李大人——李大人——”
一群人行色匆匆地来到了崇文馆,打破了馆里的安静。
“廖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李馆正搁笔,起身相迎,在看见他身后跟着的那一大串人后,愣了下:“这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你还问我怎么回事!!”廖文华一脸怒色色地递出一张雕版:“你自己看。
李馆正接过,,一下子就认出了版上刻的是此次要发的官文中最重要的一篇文章,出自德宗帝亲笔的《尚武》。
“怎么?”雕版上的刻字是阳文的刻法,字体反向外凸,粗略看过一遍,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哼,还问怎么了!”廖文华青筋都跑出来了,指着雕版上的一处:“你看这里‘披甲操戈凌云日,且将壮志饮一尊……’”
“这……”这下李馆正看出门道了:“错了错了,怎么是这个尊呢?这少了个木啊!!”
廖文华又拿过一本册子,带了怒气,用力翻开摊在了他面前:“你自己看!”
这一看李馆正也吓懵了,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雕版给摔下地:“怎……怎么会这样?”
廖文华是印制院的院使,历年官书都是由崇文馆先编修,再交由印制院制出第一批,再发予指定的书院书肆。看着那一少了木旁的尊,李馆正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
“这……廖大人……这、这可怎么是好?”
眼看明天就是每年既定的官书发行日,现在出了这乱子,要陛下怪下来可如何是好。
廖文华冷声哼了一下:“你身为崇文馆编修,却犯了这种错误,依我之见李大人当即刻前去求见陛下……”
“廖大人——”李馆正打断了他的话:“此次虽说我崇文馆有错在先,可你印制也逃脱不了干系。”
“李大人你这是强词夺理。”廖文华不认他的这套说辞:“我印制院的活可不比你这崇文馆轻松,李大人与其在这里推脱责任,倒不如……”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把编修这书册的官员交出来,赶紧领了到圣上面前将这事说明,兴许还来得及。”
廖文华可是一眼就认出了那颇具代表性的字。
此次的官书,这一馆一院尤为重视,因为德宗帝御笔亲提了开篇章,李馆正都不敢由旁人经手,本来他打算亲手编修此书,不过后来听人点了一句,陛下甚是欣赏大姑娘的字,他斟酌了下,就将《尚武》一册交给了齐嫽负责,没想到……竟会出了这乱子。
按廖文华的意思,就是要把大姑娘推出去?
这念头刚起就被李馆正否定了。
李馆正惜才,虽然说这次的失误是齐嫽所造成,可也是他把关不严,检查的时候也没注意,再说了真要把大姑娘送过去,不就是单方面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崇文馆这边了吗。
他可不傻:“廖大人,依我之见,还是你我二人先一同去面圣吧。你们印制院连圣上的文章都记不得,未能及时发现错误……”
“李正明!”廖文华直呼其名,压着嗓子,道:“你非要把事情往大了闹是不是。”
“廖大人,”李正明也不退让:“想把事情闹大的人并非我。”这姓廖的难道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对大姑娘的矛盾吗?
两边的馆生院吏们也不甘落后,纷纷站了出来。
“你们崇文馆的错,凭什么要我们印制院的也一起受罪。”
“就是!!要不是你们抄错,我们又怎么会篆刻错。”
“敢情你们印制院的都是目不识丁?连这么个错误都没发现?”
“说的没错,说不定你们就是故意的。”
……
馆生跟院吏闹哄哄地对吵了起来,互相责骂对方,你来我往,把向来静雅的崇文馆大院吵得热闹腾腾,到最后开始有了肢体上的推搡,眼看就要愈演愈烈之际,一道清音骤然响起。
“不妨听下官一句。”
声如清泉,于嘈闹中响起,分外清明,让所有人愣了下,不约而同齐刷刷地循声看了过去。
就见一身材娇小半面遮纱的馆生,立于几步之外。
崇文馆里遮纱的馆生,百官皆有耳闻。
“大姑娘。”李馆正回过神来,走了过去,细声地说道:“此事本官自有定夺,大姑娘莫要担心。”
“馆正,这事既是因我疏忽而致,总不好累及他人……”露于遮纱外的眸色淡淡扫来:“您说是吧,廖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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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首推撞上中秋QAQ,不知该喜还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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