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只要这件事对你们有利不就行了。”祁墨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悠然笑着离去。
书房里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严铮钦将那些书信整理好后,眉头轻皱的说道:“幸好这三皇子平日里无所事事玩世不恭,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要不然,以他的深藏不露,倒是比二皇子更为麻烦。”
祁明洛问:“这话从何说起。”
“能够查到这件事,又能将这些东西准备的这么完整,那里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严铮钦叹息的说完。
回到楼外楼的祁墨,便命人取来火盆,将那些关于淮西残余的信件一一烧去。
淮西地处偏僻特别是经过那次水疫后,更是人烟稀少,那些领到朝中赈济银两的大多背井离乡,四处定居。
祁墨那是谁,上至王孙公子,下至市井百姓,皆是可以称兄道弟,三年前从从淮西逃出来的一个百姓,正是因为与祁墨相谈甚欢,说起在淮西的事情,他家中七口人,最终只余他一个,并且那里大多数都如这般。
那时祁墨便心中疑惑,若按当时淮西的人户,水疫中大多都是死了亲人颇多的,如何来计都不止祁泽夜上报的那些人数。
如今一查,果真是如他所料。
祁天泽为政以来,做事太过完美,却遗漏了这个污点。
严铮钦的奏折一上,顿时朝中震惊,皇帝大怒,当朝质问祁天泽,见他无从辩解,更是怒道,将其遣回府中禁足,命人再次彻查此事,朝中局势顿时大变。
这件震惊朝野的大事,下朝后,夙城宗因父亲的命令去了一趟云府,见了云照付,可云大学士也是一头雾水。
云风扬待夙城宗从他爹房中出来后,上前与他一起去了酒楼,在一酒楼雅间中。
云风扬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水疫的问题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待到了皇上赐婚的节骨眼上,很显眼就是有人想借此阻断这场联姻。”
夙城宗面色忡忡的点头:“是啊!”
“这件事到底是谁查出来的,我爹说绝对不是大皇子那边的人,不然这件事他们早拿出来了,不可能等到现在。”云风扬摸着下巴,一脸疑惑。
“三皇子最近有没有来找过大学士。”夙城宗问
“怎么了?是有来过,说是通史文案中又不对的地方,去了我父亲的案卷库找过一些文案。”
夙城宗:“原来,竟是这般。”
云风扬听他说完,见夙城宗的脸色:“你不会以为,这件事。”他不敢贸然说出来,心中却开始猜测。
夙城宗看向他:“这件事,不要对外人提及。”
云风扬默然的点头,心中却茫然,三皇子为何要这样做。
夙城宗回到夙府,先是去了夙锦玥的院子,见她休养了几日,风寒倒是好了些,在屋外树下的躺椅上静静地坐着,眼中寂寂无甚光芒。
夙城宗走到她身边蹲下,喊她:“锦玥。”
“大哥。”她转头,淡淡一笑。
“如今你倒是放心吧!今日早朝,二皇子让龙颜大怒,这赐婚一事,肯定会就此作罢的。”
夙锦玥惊异的看着他:“真的吗?”
夙城宗点头,看着她笑了笑:“现在啊,就快些将病养好。”
夙锦玥点头,面容也有了些血色,却也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大怒。”
“锦玥。”夙城宗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想在她眼中找出什么,却发现她是真的不知道,遂问道:“你与三皇子之间,何时有了那般交情。”
夙锦玥一怔:“大哥,你说什么?”
语气沉着:“暗地里查出二皇子的漏错,默不作声的将其交给大皇子那边,他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为了争权是不可能,所以他做这件事,只是为了阻止这场联姻。”
浑身一滞,夙锦玥顿时心乱如麻,手指微微收紧,抓皱了衣衫。
“锦玥,你说实话,大哥不会告诉父亲的。”
“我”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的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她不能说什么,祁墨是为了她也好,不为了她也好,但任何会将他牵连进这场拒婚之事的话,她都不能说,若是传出她是因为三皇子才违抗皇命的,那样只会害了他。
夙城宗叹息,看着小镯端着药碗过来,夙城宗便也起身“好好休息。”
夙城宗离去,心中渐渐无解,祁墨这些年对朝中之事一向避而远之,如今又为何重涉入这纷争之中。
为了锦玥吗?难道他没有想过,只要再次牵涉这皇权之争中,便不可能轻易脱离吗?
夙锦玥看着他离开,却是满心愁绪,不解迷惘还有冉冉升起的欣喜交杂在一起。
“小姐,大少爷来看了你之后,你这气色倒是好了很多。”小镯将药碗递到她面前,笑着说
“恩”夙锦玥接过药碗,若有所思的缓缓喝下。
“小镯,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放下药碗,夙锦玥目光希翼的看着她。
夜色已晚的楼外楼别院外,一个披着斗篷披风,将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的人影在别院门外踌躇了半天,守门的人觉得蹊跷,正要去瞧瞧那人是谁时,乐笙刚好出门,守门的侍卫便向她说:“乐笙姑娘,那里有一个十分可疑的人,在那里站了好久。”
乐笙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披着灰色大斗篷的人,兀自走去,站在那人身侧:“喂,你是?”
夙锦玥缓缓转过身来,将遮面的披风取下,露出一张楚秀苍白的面容来。
“夙二小姐。”乐笙一惊,看了看身后的侍卫,连忙拉着她再走远些:“你怎么来了。”
“三皇子呢?”
“他在那里啊!”乐笙回答,指着那边高高耸立的楼外楼。
夙锦玥咬唇,看着自己这一身打扮,一脸为难:“我这样怎么去。”
乐笙点头,她这样来找三皇子,被别人知道了,那整个芙蓉城的风言风语又不知会传成什么样:“我去让人给你通报一声,楼外楼我是不能上去的。”
乐笙找了个侍卫,对他说有一位在千佛寺里见过的公子要来拜见三皇子,那侍卫去后,乐笙又打量了一下她现在的脸色:“身体怎么样了。”
夙锦玥淡笑着摇头:“无大碍的。”
“那便好。”乐笙说完,清眸一转:“三皇子和你之间,我想我和姿苒是看的最明白的。”
夙锦玥迷惑的听着她的话:“乐笙,你说的什么。”
她一笑:“我是说啊,在金城的时候,他为了帮你找人,一晚上熬着不睡将整个醉月楼的姑娘都找来问话,千方百计的替你打听要找的那个人。”乐笙抬头看了看楼外楼:“就比如说这楼外楼,除了夙二小姐你,没有任何女子进去过。”
如同雷轰电擎一般,夙锦玥茫然的看着乐笙,一瞬间,容颜失措:“你说的。”
她无法问下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心中百般猜测,却终究无法肯定。
那从楼外楼下来的侍卫过来后,乐笙微笑着将她头上的披风斗篷拉了拉,替她遮好面容,说“去吧!”
夙锦玥将面容隐藏在斗篷里,微微点头,随着那侍卫上了楼外楼。
楼高九层,每一层所用的造物皆是不同,第一层是金,二层是银,三层琉璃,四层玛瑙,五层珍珠,六层珊瑚,七层水晶,八层碧玉。
外面所流传的这第九楼该是如何富丽,是稀世珍宝所建,大有暴遣天物之言,可是真正见到的这第九层确实一间再普通不过的竹屋,屋中只陈设了一竹编的桌子,桌上一盏香炉,徐徐香烟,弥漫满屋。
祁墨站在屋内,一拢青衣,玄纹云袖,看着她进来,面容颇有些星河璀璨的笑意,在那窗边便是一轮圆月,当如月下妖娆。
伸手取下身上的灰色斗篷,夙锦玥秀白的面容对他生出一尘不染的笑意来。
“三皇子这第九楼,不似外间传的那般。”
祁墨嘴角自若的笑了笑:“这么晚了,你为何来找我。”
语气轻缓,手指却有些紧张的在身后紧扣:“我想知道,做这件事,你是否是为了我。”
祁墨看着她,面容苍白,秀美的唇角轻抿,眼中有些波光流转,有些局促。
他神色不改的回答:“若是没有听到你在府里求侯爷取消这门亲事,我是断然不会帮你的。”
夙锦玥微愣,有些失神的看着他。
祁墨说:“以后别做那样的傻事了。”
“什么?”
“我是说,跪着淋雨,这种事傻子才会做。”
夙锦玥懵然轻笑的点头:“恩。”
“这段时间肯定不会十分太平,夙侯爷因为你这抗婚,祁天泽又出这样的事,在侯府里,你只要安心休养,渡过这段时日便会好的。”
夙锦玥听了他的话,默然的点头,窗外月色明镜,皎洁如玉,似乎让这颗心都心照不宣的看明白了许多,眸间懵然清泪落下,低头叹息的悄然擦去。
再抬头时,夙锦玥兀自一笑,起步向他走去:“三皇子。”
祁墨看着她站在自己跟前,目光有一瞬的疑惑,看着她眉间灵秀轻笑,身子缓缓附于他的怀中,怀中清香绕鼻,他失神的看着怀中之人,眉目升起轻若云烟的迷离。
似乎这彼此身上的温暖,侵染到心中,如浮华温意,渐渐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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