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的女子身上有数道诡异的剑伤,伤口细深如划破皮肤后深深刻入一般,天底下能造成这种伤口的宝剑并不多见。 w星魂仔细查证,发现在被杀女弟子身边找到了一片绿色鱼鳞,与当日法辰被灭时所见的鱼鳞一模一样。他决定带回去问问法空。
幽篁居东苑,天子三号客房,透过古朴大方木门上的缝隙,星魂看到了别样的风景:青纱帐暖,红袖添香,法空所住的房间竟有种女子的馨香与软柔。他真在纱帐中盘腿而坐,双目紧闭,唯一的右手手指在胸前呈现结印,那是驱动心法的动作,头上蒸腾出袅袅烟气,烟气中带有黑色的成分。
星魂大惊,分明在法空的轮廓外看到了法净的影子,虽然极为微弱,但影子是不可磨灭的。法空似乎在用力驱逐体内的毒素,法净的影子赫然而现时,香炉中的馨香便更重一重。
“法空,你在做什么?”星魂忍不住轻轻推门而入。
怒目而瞪,竟是一双赤红色如蛇般锐利的眸子,法净的轮廓越来越明显,他一定是恨毒了星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的魂魄几欲挣脱身体的束缚与星魂大战三百回合。
香炉喷涌出甜腻的馨香,星魂吸入后有一刹那的失神。
“有毒!”星魂忙掩住口鼻,长袖轻浮,一道赤黄结界便隔绝了二人,法净的头颅突然冲破颈脖的束缚,由一条蛇颈送出,飞速向星魂袭来,血盆大口中挂着两条又长又尖的蛇牙,喷射出一瀑绿色的唾液,但未击中星魂,唾液落地,地上立刻起了一道腐朽的烟尘,把大理石的地板腐蚀了两道深坑!
“滋滋滋……”蛇头在结界上打出一道闪电般的裂缝,旋即被电中缩回了脖颈处,痛苦地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法空的右手再次做出封印的结印,梵音阵阵,蛇头乃阴寒之身,被大悲咒包裹竟不思离去,不难看出法空正在超度法净的灵魄。可是法净的执念实在太深了,尽管痛苦难忍仍不思离去。
“舞阳星魂,你这个……这个……小乞丐!我……有生之年不能……不能手刃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法净利用法空的嗓音,扭动着发出可怕的声音。
“掌门,快……快走!”法空变换着手势,把法净的灵魄压制住,在一刹那的清醒之间,哀求掌门人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星魂才发觉原来法空能够死里逃生的根本原因,是魔晶老人封印在他体内的法净的魂魄,看在已死去儿子的份上,他一定会放法空一马;而法净只要占据法空躯壳一日,一定会伺机报复。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把法净的灵魄驱逐出体。
考虑到派中其他弟子的安全,星魂在房子里布下难破的九曲天星阵,这是他以斗转星移为引力融入个人修为的星阵,普天之下尚且无人能解,他特意在星阵上空留下稀薄的结界,这样在超度亡魂时法净尚有生路可逃。
星阵一开,房中结界自动破除,见星魂近身法净的模样再次破出,一个蛇头在空中乱舞,可惜他已没有了毒液,只能撕咬而不能令星魂中毒。星魂躲开蛇头的攻击,落在床边点了法空的中正穴,那是一个人正气最足的地方,正气越足则亡灵越呆不下去,只有飞入轮回。
果然蛇头在空中愣了愣便轰然倒下,变成了法净的面貌,面目狰狞无比,但已虚弱了许多。他的仇恨如此深,定不会心甘情愿进入轮回,星魂唯有以意念把他送到冥府去。
“悲以往之不见,知来者尤可追。亡魂出体,六道轮回。”星魂默念咒语,中指飞出一道金光,把亡灵笼罩其中,法净的灵魄不由自主从体内剥离开去,挂在法空头顶张牙舞爪想把星魂撕成两半。
“我要杀了你!你害我一声,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法净犹作困兽之斗,“我才是三辰会武的冠军!我才是空桑未来的掌门人!”
“你的仇怨太深,一旦让你登上掌门宝座,定要讨伐四方,让生灵涂炭!”星魂悠然道,语气平静地如一滩池水,面对一次次伤害过自己的人尚能规劝,并留一线生机。
“我才是空桑掌门人!你只不过是一个小乞丐!”法净发出毒蛇的嘶吼,连魂魄也变得越来越像一条濒死的巨蟒。
“不,你错了。我是扶桑国的后主,是两派师尊的入室弟子,我有资格。”星魂淡然道,“而你,不惜寄居在师弟体内,为求报仇引起三派争端,如今法辰已灭,只剩下你唯一的师弟,你在黄泉路上怎么和其他师弟们交代!”
“黄泉路?不,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法净始终不肯相信自己已死的事实,“我爹说我永远都不会死!我爹是法辰修为至高无上的法老,是空桑最厉害的人!掌门算什么!剑辰算什么!我爹才是最厉害的人!我是我爹唯一的子嗣,他不会让我死的!他不会让我死的!”
“你未死,那你看这是什么?”星魂指着法空的躯体反问道,“他是你师弟!你的躯体早就埋在法辰最冷的地窖里了!失去了活人的躯体,你还算活着?”
“不!不!我没死!我没死!那不是真的!”法净发疯了一般在空中搅动翻腾,每一片黑色的鳞甲都脆弱无比。
“法辰的弟子全死了,被你爹害死了。不信,你就往黄泉路上看看吧。”星魂加紧了念咒的速度,手中流光大胜,把法净笼罩其中,黑色鳞甲相互碰撞发出金石互搏的声音,片刻便如雨点般落地,在星魂的流光中化为了满地齑粉。
法净的法力被梵音消磨殆尽,又变回来了原来着白衣的模样,只是脸色格外苍白,戾气消失,满脸哀戚,眼角有些发红,一颗血泪将落未落,望着法空的虚弱的身躯,嘴唇哆哆嗦嗦:“师弟……是我害了你……我应该去黄泉路上给其他师弟们一个交代。”
血泪落地,化为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这是法净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在星魂的助力下,法净挣脱仇恨的枷锁,从九曲星阵的缺口处飞入空桑上空的星际,那是灵魂离开云荒的通道。
法净离开人世多日,又尚未成仙,因此他的死亡并未留下任何灵魂碎片。星魂用咒语把他送入轮回后,收起星阵,房中的馨香乃至香炉都化为齑粉,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原本朴素清雅的模样。
法空的本魂又活了过来,如做了一个漫长曲折的大梦,从迷惘中醒了过来。
“掌门人,法净已进入轮回了吗?”这是法空醒来的第一句话。
星魂点点头,有些感动道:“没想到他控制你这么久,你还如此关心他。”
“但愿他能放下仇怨,顺利进入六道轮回。”法空长长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旋即担忧道,“只是送走了师兄,师尊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星魂轻拍他的肩膀,道:“无妨,他要来拿命便来拿我的命。他与空桑派的恩恩怨怨一定有个了结。做错了便是错了,他应该给死去的弟子们一个交代。”
“掌门……”法空闻言有刹那的震惊,但旋即冷静下来,低声问道,“掌门,在你心中师尊真的做错了吗?你打算如何处置他老人家?他……他丧子后不论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大不如前了。”
“难得你一片孝心,只是你体内已没有了法净的魂魄,哪怕你是这样一位至纯至孝之人,他可能也不会手下留情了。”星魂劝解道。
法空躲开他冷静理智的眸光,低声道:“我……我知道……我只求掌门人能饶他一条命……”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星魂道,从袖子里拿出一片黑色鳞片,问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法空捧过鳞片,用念力读出鳞片上有许多灵力的痕迹,只是读不出它的来历,便道:“鳞片上有许多灵力的痕迹,敢问掌门从何所得?”
“落霞峰又一个弟子被杀了,我在她身边找到了这个。”星魂有所保留道,“当日你从地洞爬出来,可有见到什么穿有此种鳞片的妖物?”
“此鳞片为墨绿色……”法空陷入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对了,我恍惚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身躯从洞口爬过,像是一个……巨大的角龙!”法空鼻前尚弥留着角龙爬过的腥气。
“角龙?”星魂大惊,那会是谁的宠物?
“我知道这角龙是谁的!”解梦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从门外拐角进来,一脸担忧地望着法空,见他也正直愣愣地望着自己,两人竟同时脸红了起来。
星魂了解二人的心事,经过上次断臂留派一事,平素没心没肺与谁都大大咧咧的解梦师妹竟学得矜持了起来。忙问道:“谁?你快说!”
“九天灵朽阁阁主,幻玉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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