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史茹芝一样,我也是被阮玉扯着耳朵从床上拉起来的,迷迷糊糊穿衣服的时候,我还陷在昨晚的春梦里。梨树文学网
三个人好不容易算是洗漱完毕,马马虎虎混了一顿早点,就由史茹芝开着车去天日上班。
到了天日之后,阮玉匆匆地从销售科里选了几个精英业务员,一起扑进钢材市场,去做一期关于钢材消费群的市场调查,这也是我安排的工作。
我则要针对平氏的赊货及随订随退政策,考虑天日的新企划,希望能找出一个即能有效销售,又能抵制平氏的新办法。
史茹芝穿上了自己很久都不穿的职业装,坐在办公室里,神情紧张,屁股下面像长了刺一样,整个人总是在动,一会儿左挪挪,一会儿右窜窜,表情也有点僵硬。
“喂,不至于吧?”我无意中注意到史茹芝的紧张,就笑着放下手中的笔,对史茹芝说道。
“什么不至于?”史茹芝正在尝试摆一个淑女一点的造型。
“签个合同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吧?”
“人家……哪有紧张?咳!”
“你叫什么名字?”我眼神闪了一下,突然问史茹芝。
“我叫不紧张!哦……不对,我叫史茹芝!”
“哈哈哈……”我抚着桌面大笑,笑着腰都直不起来了。
“俊哥……你别这么讨厌,你笑什么?”史茹芝可爱地跺跺脚,娇声埋怨着我。
“好,哈哈,好好,我不笑,哈哈……”
“人家真地是第一次签合同嘛,本来这种事要俊哥你做的,非要让我干!”史茹芝抱着合同及相关文件,还在练表情呢!不过经过我这一逗,史茹芝确实缓解了很大的紧张情绪。
“哈哈,呵呵呵……”我这才把笑声渐渐止住,然后点起一支烟,“小芝,你总要锻练一下的,什么都我干,你什么时候才能自己撑起台面啊?”
“我也知道,咳,所以我才这么努力。哎,俊哥,你看我这个姿势行不行?一会儿原料商来了,我就用这个姿势,还有这个表情,俊哥你看看,这个表情和不和蔼?”史茹芝坐在沙发上,款款地摆了一个poss,只不过脸还是有点僵硬。
“小芝,人家是来签合同的,不是来看美女的!唉,随便你吧……”我真是无语问苍天,随意挥挥手,自己又琢磨起自己的事。
可怜的史茹芝从上班就开始等,一直等到中午,还没看到原料商的影子在哪里。中午的时候,我硬把史茹芝拉去吃饭,然后下午回来接着等,又等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原料商仍然没有来,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这个时候,别说史茹芝,连我也感觉不对头了。
“小芝,这都几点了?”我扔下笔,皱着眉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你给原料商再打个电话,礼貌一点,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来?”
“啊?那,那人家都说今天会来,我打电话催……会不会不太好啊?”史茹芝少有的谨慎。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们尊重他,他也得尊重我们才行!妈的,市场这么大,就他一个原料商吗?装什么大爷?”我翻翻白眼,忿忿地说。
“嗯,好!”史茹芝只好点点头,掏出手机,拨通了原料商的电话。
“喂,请问是x经理吗?哦……我是天日史茹芝,对对。哦,我是想问问您,今天不是说好要来签约嘛,哦,哦,是啊。啊?不是,你听我解释,喂喂,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天日……喂喂,喂……”史茹芝的电话打着打着就突然惊慌起来。然后就气急败坏,“靠,你有没有礼貌的,我还没说完呢,你就挂我电话!”史茹芝又把手机拿到面前,对着手机破例说了一个脏字。
“嗯?怎么回事?”我感到很奇怪,盯着史茹芝问。
“俊哥,那个家伙上午就到天日了,但是没见我们就自己又回去了!”史茹芝恨恨地说道。
“什么?没见我们,他自己又回去了?”我好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样。摸摸鼻子,“那他来天日干什么。观光一日游啊?”
“不是,那个家伙说我们天日很烂。还说我们没信誉,员工没素质,说我们是没什么前途地小工厂,很快就会黄。太可恶了,不行,我打电话回去,骂他一顿!”史茹芝越说越气。拿起手机就开始拨号。
“哼!”我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挥挥袖子站起身,悍然向办公室外走去,“有那个时候,不如去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史茹芝先是一愣,接着急忙把手机揣回身上。跟上我,“哎,俊哥。你等等我!”
我和史茹芝一起走出天日的办公楼,直接就来到了工厂的大门口。在这里,有四个保卫站得笔直,看到我和史茹芝过来,都齐齐地敬礼致意。
“上午的时候,是不是你们这班?”我冷着脸问那四个保卫。
“啊?上午,陈总,上午不是我们,我们中午十二点才换的岗!”有一个保卫急忙回答我。
“那上午那班人呢?”
“哦……”保卫见我神情不善,立刻迟疑起来。
“我再问一遍,上午那班人呢?不想下岗就快点说!”我的脸色已经近于冰山状。
“他们,他们……应该还在保卫科里呢。”
我闻言立刻转过身,二话不说又向保卫科走去。一般来说,一个企业或者工厂的保卫科就是大门口旁边的那间门房,而不在办公楼内。
我和史茹芝走进门房里的时候,里面正有一大帮人在打扑克,还有很多地零钱整钱散布在扑克桌上。这些人都玩得不亦乐乎,还吆三喝四的。我带着史茹芝都站在房内了,还有很多人没注意到呢!
我也不说话,只是沉着脸站在地中央,史茹芝站在我地身后,粉脸更难看。史茹芝是在替由乃担心,因为按照职权,保卫科是归厂长办公室管的,现在那里正是由乃在负责。
慢慢地,慢慢地,这间小房子里地喧嚣声渐渐止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了我和史茹芝,有几个机灵点的,急忙扔下手里的玩具,跳到一边,和那些人划清界限。
这些在小房子里玩的人开始目目相觑,谁的心里都在发虚,以至于他们都忘了应该向我和史茹芝打招呼的。
我突然长吸了一口气,抬起脚走到那片玩扑克的人地身边,探着头看了看牌局,又看了看其中一个人手里的牌。
“手气不错,这把看来能赢不少!”我淡淡地说。
“哦……那个,这个……”拿着牌的兄弟吞了口唾液,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手上已经冒出冷汗了。
我冲着他点点头,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个……咳,陈总,我们……我们兄弟也是,是闲来无事……”终于有胆大的人先开口向我解释。
“闲来无事?”我面无表情,咂咂嘴,“我们天日的保卫除了站大门,是不是就没有别的工作?”
“那个……咳咳,那个我们吧,其实,站大门呢……”说话的这位仁兄结巴起来,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芝,去把由乃给我叫来!”我也没心情听他胡扯。淡淡地吩咐史茹芝。
“俊哥,我……”
“我让你把由乃叫来!”我的音量陡然扬高,眼睛里也射出寒光。
史茹芝缩缩脖子,暗暗向我做了一个鬼脸,自己扭转娇躯,离开了保卫科门房。大概十几分钟后,史茹芝和由乃这两个美女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本来由乃正在厂食堂指挥改造工作呢,听到史茹芝跑来说保卫科出事了,当时就扔下手里的活跟着史茹芝跑了过来。
“陈总……啊?”由乃娇喘着本想先向我打个招呼,但是她马上就留意到了保卫科里地场面。立刻就呆住了。
“那个,俊哥。你……”史茹芝在我身边,悄悄地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想劝劝我,不过我一甩袖子就把她的手甩开一边。
“你现在什么职务?”我冷着脸,很严肃地问由乃。
“我,我……负责办公室!”由乃声音小小的。
“保卫科归不归你管?”我继续问。
由乃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眼圈一红,又掉下几颗泪珠。
我看了看由乃,也不想再深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行了,先停职反省吧!”
“啊?俊哥。你不能停她…………”史茹芝闻言吓了一跳,没想到我居然把事情搞得这么严重,急忙开口想为由乃说两句好话。
哪知道。史茹芝的好话还没等说出来,由乃就突然捂住樱唇,一扭脸呜咽着跑了出去。
“哎哎,你等等我!”史茹芝也没时间解释了,急忙又追向了由乃。
两个女人走了,保卫科里就又恢复了寂静,这些保卫们平常看上去都挺有脾气的,在我的面前全老实了,谁也不想下岗。
“今天上午是谁当班?”我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问完话之后,很久,才有四个人你推我我推你地蹭着走出来,站在我面前。
“你们四个今天上午是哪个时间段当班?”我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个人,淡淡地问道。
“哦……我们,我们是上午八点到十二点!”四个人中有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一些的人小心地回答道。
“好,上午有没有外人来过天日?”
“有啊,好几个呢!我们这里有纪录!”那个保卫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
“把纪录拿来我看看!”
两分钟后,一个厚厚的访客纪录本被递到了我地手里,还主动替我翻到了今天上午的那一页。
我低头一看,上午还真有不少人来天日,什么二车间谁谁小姨子,什么一车间谁谁的儿子,反正都是一些闲人。我在这些访客姓名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上午曾来过天日的原料老板。
在纪录中,这老板是上午九点十几分钟的时候来天日的,不过他在天日仅逗留了二十分钟,就又离开了。至于他在这二十分钟里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事,看到了什么人,就不太好猜测了。
“这个人你们还记得吗?”我还是决定试试看,就指着老板的名字,问面前的四个保卫。
听到我的问话,那个保卫望着老板的名字,都开始努力回忆。他们估计如果自己能回忆起来地话,也许就能逃过今天上班期间聚众赌博这一劫。
“啊,我想起来了!”突然,有一个梳着草坪头的年轻保卫大叫了一声,顿时其他三个保卫都用羡慕的目光望向了他。
“说!”我也望向了他。
“这个先生大概四十多岁,长得有点胖,胳膊下面夹着一个小皮包,还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草坪头保卫语速很快,唯恐别人也想起来抢在他前面说。
听到保卫的话,我微微沉吟,认为这个保卫说的应该没错。老板确实已经年过四十,现在这个年纪的大老板,都是那付色狼打扮。
四个保卫看我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你接着说,这个先生来天日都做了什么?”我语气缓和下来,还向那个草坪头保卫招招手,示意他坐下来。
“陈总,他在纪录册上登记之后,就进厂区了。然后……然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在大门口站岗,真的,我没偷懒!”保卫没敢坐,还主动对我表示自己的清白。
“哦……你是说,这个先生他进厂区了?”我皱皱眉头。
“是,是,他进厂区了,然后好像就一直向办公楼的方向走!”
“再然后他的事你就没注意?”
“没有,再看到他就是他出来的时候了……”保卫为难地摇摇头,然后突然他的眼睛里亮了一下,“陈总,他是不是小偷啊?是不是厂里丢了什么东西了?”
“没有。”我叹了口气,看来这个老板的事成悬案了,无奈地拍拍大腿站了起来,“行了,你们忙吧,我走了!”我转过身,向保卫科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我又停顿了一下,接着微微把脸偏转一点,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到我再次阴冷的脸色。
“你们的事等着接受处理吧,再有一次,全都下岗!”我森然说完话。推开门就出去了。
“哎陈总,那我刚才那算不算立功表现啊!”草坪头保卫急忙冲着我的背影喊。
“立你妈个功!”
“靠,就他妈你会拍马屁!”
“揍他!”
其余的那些保卫把火都撒在了草坪头的身上,群起而攻之,大家一拥而上,就把草坪头围了起来,然后又出手把他按住,眼看就准备要集体施暴。
“咳咳!”突然,保卫科里响起一个沉闷的咳嗽声。
保卫们立刻又都僵住了,慢慢地回过头。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你,对。我说得就是你,你跟我来一下。我找你有事!其余的人要是没什么事,就每人写一份检查,字数不能少于五千字,不深刻或者字数不够都要重写!”我沉着脸说完话,袖子一甩背过手,转身又走了。
那个草坪头如蒙大赦,仿佛逃过一劫一般。连滚带爬地爬起身,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和草坪头走了,剩下的保卫就傻了,都瘫软下来,心里的感觉就好像刚刚喝了一大碗黄莲水。对这帮粗人而言,这五千字的检查可怎么写啊?
我带着草坪头从保卫科地门房里出来之后。一直就向办公楼这边走,走了大概五十多米,眼看就要到办公楼的门口了。我站住了脚。
“你还记不记得那位先生离开地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扭回头,望着草坪头问道。
“啊?离开地时候……哦……我想想……”草坪头保卫闻言急忙苦苦地回忆起来。
我也不着急,就站在他面前等着他。
“那个先生离开的时候……好像有点生气,哦,反正我看着像是有点生气,脸色不太好…………”回忆了半天,草坪头保卫才试探着对我说。
“你的心很细啊!”我听到草坪头的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地赞道。
“呵呵!”草坪头还不好意思了,伸手抓抓自己的后脑勺。
“别在保卫干了,去后勤吧!现在就去报道,就说我让你去的!”我随便挥了挥手,然后自己转身继续向办公楼走去。
“啊?”草坪头愣住了,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乐得差点蹦上办公楼地楼顶。
在天日最累的就是保安,三班倒着上,一站就是四个钟头,风里雨里都得站着,开资还不多。相比之下后勤舒服多了,几乎没什么事,最多就是保管点东西,修修电灯什么的。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越想越郁闷,今天这事很明显是中了暗招,可是自己偏偏又没什么反击的办法。我也知道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事十有**是沈颖干地,昨天自己刚刚拒绝了沈颖,今天她就出招,速度果然很快。
不过我也有想不通的,就算沈颖有天大的能耐,还能跑到天日厂子里面搞事?她在玩无间道还是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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