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的脆响,接连不断,李闲的手便那样扇在唐九皋脸,仿佛了瘾一般,停不下来。
打脸这事,开了头便不好停,尤其众目睽睽,唐九皋又是积怨颇深,民愤颇重,看着他被打脸,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
人在强势时,往往看不清自己有多少敌人,但陷入弱势低谷,真相便遮掩不住的暴露眼前,唐九皋此时此刻便是对此理解最深刻,民众的欢呼雀跃李闲打在他脸的真实的巴掌还要让他感到火辣辣的难受,当然这种难受不是无法忍受,也不是反思自己为人做事的失败,而是不甘心自己怎么会落到这种程度,竟然会被一群贱民鄙视看热闹,等自己摆脱困境,定要叫这些贱民知道自己的厉害!
知对错,明知故犯的人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唐九皋这种,不知对错,自以为是的人,做起坏事丝毫心理负担都没有,还觉得理所应当,可怕便在于此,当然,其可悲也一样在于此。
百姓的山呼海啸声,李闲对着唐九皋打脸不停,与此同时,萧执带领绥南府兵飞奔而来,同时还有勿部的番禺府兵,以及乙速孤行俨为首的一众广府官员。
大队人马呼啦啦杀将了过来,一众士兵将屯门水师的人团团包围起来,乙速孤行俨白羡言王讷卢平杨重隽郭霸盛清平薛曜薛儆等等,一干人冲在最前,直奔殴打唐九皋的李闲这边,只是半途便被宁琚宁道务和勿部昕拦了下来。
宁道务首先出言讽刺道“诸位大人来的够快,某些人做别的不成,做狗腿传消息倒是一把好手。”目光落向薛儆,脸掩饰不住的鄙夷之色。
薛儆脸色黑沉,想发火,可是看到唐九皋的下场,之前又在水师府被李闲的气势震慑,心里颇留下些阴影,竟然罕见的把这口恶气忍了下去,没有发作,这惹得身旁的薛曜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很有些怪。
早按捺不住性子的其实是萧执,唐九皋乃是他的小舅子,又是绥南军府的果毅都尉,被当众如此羞辱,等若是羞辱他绥南军府羞辱他萧执,这口恶气却是不能像薛儆一般硬忍下去的!
萧执吼道“李闲,还不快放下唐大人,你这等作为已然是犯作乱,其罪当诛,莫非真要本官下令与你屯门水师一战吗!”
以气发声,方圆里许都可以听得清楚,那种咆哮疯狂恼羞成怒的感觉,人人都听得清楚!
萧执毕竟淫威颇炽,老百姓们闻言都噤声,却是不再像之前那般放肆的喊叫,只是李闲却照旧如同充耳不闻般对着唐九皋啪啪打脸,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萧执见状更是怒吼道“宁琚,你难道任由你这女婿如此胡作非为吗!”
宁琚表情悠然,看着萧执道“萧大人,你一定没有女婿吧,虽说女婿是半个儿,可毕竟不是一整个,我这做岳父的,说话不好用啊。”宁琚不是演技派了,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轻松悠然,倒更像在说,我是不管,你能奈我何!
萧执清楚接收到这讯息,更是气的整个人都要炸了一般,冲乙速孤行俨吼道“乙速孤大人,是本官派唐九皋包围此处,控制这些屯门水师的所谓工兵团,李闲却擅自调动军队,且如此对待唐九皋唐大人,乙速孤大人,这是谋逆,这是造反,这种行径若姑息下去,咱们便是在渎职,是也要论做同谋的!”
乙速孤行俨略有些沉吟。
卢平立马从旁道“都督大人,目下的情形更证明我们之前所说的事情没错,屯门水师虽然成立未久,却已然是沦落为李闲和宁家的私兵了,我等身为朝廷命官,是不能坐视此事不管的!”
宁琚宁道务便在一旁,闻听后,宁道务用一种夸张的口吻道“什么?卢大人说屯门水师是我宁家的私兵?妈呀,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大消息,父亲,真要那样的话,咱们宁家可是要被冠以谋逆造反之罪,举族皆灭的!”
宁琚叹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谁让你妹婿是屯门水师的都尉呢,被人诟病也是正常,狗咬咱们,咱们总不好也回咬回去,那太有**份了,由他们说去吧,倒是今天这事,你妹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自家妻妾的商会被包围,水师弟兄被囚禁,换做我,莫说打脸,都忍不住要杀人的,话说萧大人好像说这命令是他下的,萧大人,宁某还真有些不解,你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无缘无故惹是生非呢?”
萧执闻听,怒极而笑,“宁大人说本官无缘无故惹是生非,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可真是炉火纯青啊,不过本官不与你解释,让你那女婿赶紧放了唐大人,不然算没人主持公道,我绥南军府的兄弟也不会坐视自家人被人欺负的!”
此言一出,随萧执而来的绥南府兵纷纷呼吼,表示心头的愤怒。
乙速孤行俨终于于此时做出决断,扬声道“李闲大人,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事直言便是,这样当众动手,有失斯呢,在这勿部国公也在这里,让本官下令总归不好,至少他们父子便不好面对不是。”
乙速孤行俨倒是寻了个不错的借口,毕竟他若下令勿部动手的话,站在李闲一边的勿部昕便得面临左右为难的情况,父子之间,分列不同阵营,便是会碰到这种情况。
谁知乙速孤行俨话音刚落,勿部昕便道“乙速孤大人尽管下令便是,勿部昕站在屯门水师这边,便不会更改,莫说是父亲带兵,便是天王老子今天过来,勿部昕也绝不会有丝毫动摇!”
勿部倒是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然的看着儿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重隽则道“乙速孤大人,李闲宁琚等人是铁了心要对抗到底,莫要犹豫了,若不能以武力了结此事,大人的威严是要受损的!”
萧执亦吼道“大人下令吧,我绥南军府弟兄甘做马前卒,屯门水师辱我兄弟,我等势必要他们加倍偿还!”
一干绥南军府的府兵杀气腾腾,大有要扑去的架势!
局势一触即发之际,见李闲终于停下手,不再去扇唐九皋的脸,而是将他甩给云氏兄弟,同时接过宁无瑕递来的手绢,擦干净手掌,然后表情无从容淡定的走将过来,第一句话便是对萧执所言。
“萧大人看自己的人受辱,也知道带领弟兄赶来帮忙,这点李闲表示赞同,因为李闲也是因为我屯门水师的弟兄受辱,才带人杀将过来,现在李某要问萧大人一个问题,是萧大人为何要囚禁我屯门水师的弟兄?又是为何要包围这利民商会的总部?萧大人若不能给出满意的答复,那不光李李闲,是我屯门水师的弟兄也不会同意的!”
说话间李闲已经来到近前,与宁琚宁道务和勿部昕肩而立,说是肩,实际宁琚三人都不自觉微微向后退了退,将李闲单独拱卫出来,实际这已经无声地表明,在他们的阵营,李闲是当之无愧的绝对话事人!
萧执目光阴狠的瞪着李闲,以一种强自压抑的愤怒腔调道“李闲,你辱我绥南军府的弟兄,竟然还问我原因,现在是本官要向你讨个公道,不若你自己掌脸,以示歉意,兴许本官和弟兄们还会抹过今天的事情,若不然!”后面的话不需明言,那种玉石俱焚不死不休的气势依然清楚表达了出来。
白羡言于此时开口道“萧大人还是莫要犯了与李大人一样的错误,兄弟们团结一心自是好事,但律法无情,李大人今日所作所为,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是有违规制,萧大人不若也让李大人死的更明白些,也让屯门水师的弟兄们也明白,他们其实也是被人利用,真要是一条道走到黑,是不值得的!”
卢平随即道“白大人说的不错,萧大人还是让李大人死个明白吧!”
萧执的怒气这才强自忍了下去,望向李闲的眼神射出我便让你死个明白的意思,说道“好,诸位屯门水师的弟兄们,本官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可知这利民商会是何人所筹划成立的?”
“是李大人的妾侍沈怜夫人发起成立的,怎么了,咱们兄弟全都知道!”
“是,李大人可从来没有对咱们隐瞒什么!”
水师的弟兄回应起来也是底气十足。
萧执嘴角挑起冷笑,“既然你们知道这是李闲的妾侍沈怜的产业,那便等若是李闲的私产,本官倒要问你们一句,你们究竟是朝廷的军队还是李闲的军队?”
“咱们当然是官家的军队,不过咱们得听李大人的指挥,怎么了!”
士兵们照旧以反驳的口吻说话。
萧执脸的冷笑更加的阴沉,“知道是官家的军队好,本官倒要问问之前被围困于此的所谓屯门水师工兵团,既然你们也是官家的军队,为何却在此为利民商会这个等若李闲的私产工作,你们拿的怎么说也是朝廷的薪俸,却公器私用,本官查禁封锁这里,是为了要把证据坦诚于人前,让所有人都知道,李闲是个何等虚伪贪婪的小人,你们这些人不过都是被他利用来谋取私利的工具而已!”
这下水师弟兄们没了动静,因为萧执说的没错,貌似他们是不应该被李闲调来这边给利民商会出力的。
一众视线便于此时都集到李闲身。
被萧执如此质疑的李闲,神态依旧从容不迫,悠悠道“萧大人便是为了这个原因封锁囚禁我水师弟兄吗?”
萧执冷冷道“这还不够吗?”
李闲没有回答,目光倏地落向薛儆,星眸光芒闪动,仿佛有有若实质的亮光一下子扑入薛儆眼。
薛儆下意识一个哆嗦,便听李闲飘忽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不知名的世界传入自己耳,“薛大人往水师府传召本官,说是诸位大人认为本官有蓄养私兵预谋造反的嫌疑,现在时机也算适当,不妨请诸位大人当众把此事分说清楚,也好还李某一个清白,薛大人说是不是啊?”
薛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识道“对,还李大人一个清白,是得还李大人一个清白!”话毕他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等若是站到了李闲一方说话。
杨重隽狠狠瞪他一眼,郭霸和薛曜则都用古怪的眼神望过来,薛儆暗暗叫苦,心下对李闲的恐惧却是越来越强烈,那个古怪的家伙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让自己完全控制不住,简直可怕,这种人根本是不应该去招惹的!
心底的恐惧不知不觉便扎了根,薛儆这等跋扈嚣张的性子甚至都认为不应该招惹李闲,当然,他做梦也不会知道这都是李闲借助离魂术还有祝由术施加他身的结果,是强制性催眠的结果,后世催眠大师便可以在对象清醒的时候施加催眠,李闲修炼离魂术,精神力强大,更是可以去尝试此点,当然,能够顺利对薛儆施加影响另一个原因便是,薛儆本身是那种自我强化意识较强的人,有强烈的角色扮演的潜意识冲动,用后世的话说是很爱演,这种人往往是最容易被催眠的对象,事实证明效果极佳。
李闲与宁无瑕便忍不住交换一个眼色,宁无瑕自然也是惊叹自家夫君在离魂术精进的速度,已然可以做到借此影响他人的情绪,若继续持续不断的精进,终有一日怕不是可以做到直接控制人情绪的程度,那便可怕了!
李闲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离魂术真是太好用,借助这个,他在前世所学的催眠知识有了绝佳的用武之地,感觉还真是惬意。
这时乙速孤行俨终于回应道“既然李大人有这意思,那卢大人杨监使,还有诸位大人,咱们便如李大人所愿,于此将事情说个清楚吧,诸位大人,请吧!”
乙速孤行俨便这般把话题的主控权转移出去,针对李闲的质疑和责难,便要在这众目睽睽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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