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让明山回到接驾渡镇政府招待所时,发现施信周爷孙俩已经在这里等我们。施信周告诉我,他已经同谢书记通过话了,决定同我们一道离开新丰县。我问他,通过对新丰投资环境的考察,是否打算在这里投资建厂?他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说了一句“等等再说”,便不再说什么了。
我当然不好再追问下去了,显而易见,他对在新丰投资还是有顾虑的。
施信周大概是发现谢困难没有跟我们一道回来吧,感到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困难呢?他为什么没有跟你们一道回来?”
看来他对这两天所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我只好将事情的经过扼要地讲了讲,不想他一听,来火了,说道:“新丰县怎么能这样处理问题?真荒唐,困难怎么会跟那些流氓是一伙的!这显然是那伙流氓栽赃陷害嘛,县公安部门还要将他带去‘询问’,是糊涂还是别有用心?不行,得赶快向谢书记汇报……”
我说:“你老人家不用着急,谢书记已经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了。”
施小明插话道:“我看新丰县的鬼大得很。这里的公安部门实际上是在找由头扰乱视线,为陈富田这伙流氓开脱!”
施信周没有回应孙子的话,而是对我说道:“白局长,实话告诉你吧,在这种治安环境里,我怎么会盲目投钱到这里来建厂?我们是想用手中的一些闲散资金扩大药业集团的规模,多发展一些子公司。本来,通过考察,我们对新丰县的药材资源和交通条件确实感到非常满意。不过,也感到这里的社会治安太差。在这种环境下,我们不得不考虑将药厂建在这里,有没有安全保障。”
我说:“你们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应该相信,社会治安经过治理是可以改变的……”
施信周说道:“说实在话,这次同你们一道到新丰来,收获确实不少。至于建厂之事,我的意思也不是绝对不予考虑的,只是想等回到临江后听听谢书记的意见再说……”
就在这时,让明理带着赵鹏程走进了我们的宿舍。赵鹏程一见施信周,满脸歉意地说道:“因为被一些杂事缠住了,你们离开新丰时,没办法相送,实在对不起。处理完那些杂事后,赶到新丰宾馆时,才知道你们已经走了,所以又急忙赶到接驾渡……”
施信周说道:“你们当官的,事情多,何必讲这些俗套?”
赵鹏程道:“不,迎来送往,人之常情。你们是谢书记介绍来的客人,而且又是准备到新丰投资建厂的,你离开时,不送一送,怎么说得过去?何况你们在新丰已经考察了好几天,临走前,作为我这个县委书记,起码应该听听你的宝贵意见吧!施老,经过几天的考察,不知对我们这里的投资环境有什么看法?”
施信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了看我,过了半天才说道:“这件事等我见过谢书记后再商量吧。说实在话,新丰的硬环境是没话说的,但是……”
赵鹏程是个聪明人,不等施信周把话讲完,便说道:“你老是不是担心治安环境不太理想?这点请你老人家放心,只要你们能来新丰投资,我们会绝对保证你们的投资安全的……”
施信周不等他把话说完,就问道:“你们把谢困难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样随便扣留一个公民,是不是太出格了?”
让明理立即插话道:“你老千万不要误会,派出所将谢秘书带到县里去,不是扣留,而是带去询问一些事情,很快就会派人送他回来的。”
赵鹏程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在为他们狡辩!他们这种做法是无法无天,是胡作非为!我明白告诉你让明理,你必须对接驾渡镇违法乱纪的相关人员进行严肃处理!对于县里那些插手陈富田流氓案的相关人员,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他说罢,又转身对施信周说道,“施老,请你相信我赵鹏程,我们不但会毛发无损地将谢秘书送到临江,而且会对一些违法乱纪的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
施小明说道:“既然赵书记态度如此明确,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将谢困难放出来?你是新丰县的一把手,连这点小事都管不了,那还能管什么事?”
施信周朝赵鹏程扫了一眼,也许是见他脸上表现出来的尴尬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吧,忙对孙子斥责道:“你怎么能这样跟赵书记讲话?太没礼貌了!”
赵鹏程式道:“小施说得对,是我赵鹏程无能,对手下的一些人管教不严……他们不跟我商量,就将谢困难同志带走了,完全是胡闹!”
让明理道:“我估计是因为黑皮那个混混说了一些对谢秘书不利的话,曾所长以及县公安局的人才这么作的,等事情弄清楚后很快就会没事了……”
赵鹏程道:“有些话我不好在这里讲,我已经跟谢书记通过电话,向他作了检讨。我之所以赶到接驾渡来,就是准备同你们一道到地区去,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向地委和谢书记汇报……”
听了他的话,我确实吃惊不小。看来,他急于赶到临江,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才不得不去向地委和谢书记请示。到底是什么事呢?他没有明讲,我们当然也不好追问。
正当我们准备收拾行李离开接驾渡赶回临江时,殷才秀突然急冲冲地闯了进来,将让明理叫了出去,在走廊里耳语了半天。从他那神秘和紧张的表情来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比较严重的事情。
他们在走廊嘀咕了一阵子之后,殷才秀又急冲冲地离去了,而让明理则回到房间,走到赵鹏程的面前,大声对他问道:“赵书记,听说罗家湾的罗老汉和他的女儿被不明身份的人押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
赵鹏程听了,好象并不是十分惊慌。他等让明理讲完后,反问道:“你这种话问得是不是有些奇怪?在你管辖的地面发生了这样的事,应该是我来问你。想不到你倒问起我来了!你分析一下,是不是陈富田又在搞什么名堂?”
“这件事肯定与他无关。他是马上就要同罗玉莲举行定婚仪式的,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干。据殷主任说,这个消息就是陈富田告诉他的。是他要殷才秀来找我问这件事的。要是他干的,还跑来问我们干什么?”让明理回答道。
“那就打电话问问陈县长,看是不是他叫公安局的人将他们弄走的?”赵鹏程说。
让明理摇了摇头,说道:“在陈富田来镇里找殷主任的时侯,陈县长也打电话来镇委办公室的,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并要我们赶紧派人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将罗家父女带走的……”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心念电闪。殷才秀到现在才来向让明理报告这个消息,说明他还没有同陈富田取得联系,否则,他就会明讲是地区公安部门派人将罗家父女带走的。因为陈富田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通过适才赵鹏程的态度和平静的表情来看,我又产生了另外一种猜测,此事也很可能与他有关。或许正是他为了保护罗家父女的安全而事先采取的行动。而且,他在采取这种行动时,肯定同谢书记通过气。如果我的这种推测不错的话,那是说明他已经主动介入了这件事。有了他的介入,谢困难的安全也就不会存在问题了。我甚至猜测,也可能正是基于赵鹏程的介入,所以谢书记才摆出一副稳坐钓鱼船的架式。
让明理话音未落,赵鹏程便对他说道:“那你就按陈县长说的办,赶紧派人把这件事弄清楚。一定要保证罗家父女的人身安全。我只是担心,陈富田这帮人又在同我们耍弄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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