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看你也困了，去睡吧。”
躺在床上，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淡淡如水，淡淡如水……”，可毕竟是肉体凡胎，不是说淡淡如水就能淡淡入水的欲望和现实在大脑里争吵打斗，纠缠不休，脑壳几乎要碎裂掉。
梦里，他站在一个高坡上，天地都是黑黝黝的，高坡下面是一望茫茫的原野，原野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垂手低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忏悔或临刑前，麻木地等待着。有惨白的微光在他们头顶。
一个声音庄严而神圣，
好了，开始吧。
四个大汉，身躯像山一样高大，而下面的人则麦穗一样静默着。
四个大汉一字排开，挥动镰刀一路割去。
小楼看见人头如破瓜一样滚落下来，却没有血，人的身躯也不倒下。
他问上帝，
“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他们有罪。”
“为什么没有血？”
“因为他们只有欲望。”
“为什么他们没有倒下？”
“因为有欲望。”
洪水从天而降，淹没整个世界。
从梦中醒来，却找不到现实的自己，墙上夕阳留下的红逐渐黯淡，黯淡。
人是有欲望站立起来的。
他下床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听着厨房锅铲和锅底磨擦的声音，知道她在做晚饭。
“醒了？”
“嗯。做晚饭吗？”
“都做好了，进去吃吧。”
她站在餐厅门口，一绺头发被夕阳染得绯红，面部表情看不清楚。
他不想吃饭，肠胃里的酒精和食物搅拌着，有点想呕吐，不过，不是很强烈。
“想什么呢？快吃吧，吃完了我们下去散步。”
“不想吃，没有胃口。”他觉得这样说很对不住她，所以声音很低。
她过来拉着他的手，像姐姐一样，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
“没有胃口就少吃点，说不定你一见我做的饭菜，马上就有胃口了。”
小楼被她这一说，更加不好意思。不过，他喜欢这种被关怀和捧着的感觉。他扭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进了餐厅。
因为他中午喝酒了，晚上的菜她做的很清淡，西红柿，黄瓜，木耳都是凉拌的，只有一个烧青菜是热的。
看着桌上的菜，小楼的确还真有了点胃口，可惜，肠胃还是不争气，只是吃了几块西红柿，就把筷子放下了。
芝扒了口米饭，说：“吃呀，又不是客人，还要人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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