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溪流,然后是小河,然后是海,然后是沙漠,一切死亡,——渴望一株绿色来抚慰,哪怕微小,枯萎,奄奄一息;至少它比它好。
她听着他类似忏悔的爱的诉说,
“嫣,原谅我,原…原谅…我……,我…我…爱你……。真的,也许你不相信。”他像跌入了痛苦的回忆,垂下头。“许多事,也许你不知道,可是,可…可是……,怎么对你说呢……,这种爱在很多时候是在道德和煎熬中挣扎着。从第一次见到你,我想:你永远是我生命中美丽的一瞬,划过了,飘落了,便不再有;也应该永远地隐藏到心底。但我还是忍不住,我只能把命运交给上帝;上帝垂青了我,把你送到我身边。可,我却没有把握住。我没想到,老邰那么快,快到竟然连我还没有知觉的时候,他已经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你以为我是东西吗?”嫣的声音虚弱。
“不…不……,我没有那样认为。很多时候我都在恨自己。爱,越是强烈,越是炽热,也必胆怯,惶恐。我恨我不够勇敢。但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句假话。”他“噗嗵”一声跪到地上,“我可以向天发誓,我对你的爱是一心一意的,我只爱你一个人……。”
嫣很平静,她忽然觉得自己成熟了,站得很高,在听一个孩童幼稚地表白誓言,她觉得可笑,又有许多怜悯萦绕。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什么都知道。”
他握着她的手,他的头发散乱在她的臂弯。
她无力地摇摇头说:“我已无家可归。”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永远的家。”
她还是摇头,
“不是,这里不是。”
“是的。我们还会有更好的家。”
她不想再相信任何话,她想安静,她无力地摇着头,用虚弱的仿佛生命里的最后一丝气息说:“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会好吗?我…我…我想安静……。”
她不再说话,大脑四肢麻木腐朽,而听觉却异常敏锐。
他大约又在房间里呆了一会,时间并不长。她听见他的叹息,听见他用手把她的被子盖好,听见他似乎不甘心的脚步在门口听住,又走了。
屋里恢复静寂,大脑开始拥挤冲突,翻滚沸腾起来,一幕幕往事飞速旋转,嘶鸣,奔跑,奔跑,无休无止捆缚纠缠。
但她还是在麻木和苦痛的纠葛中沉沉睡去。
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屋里摆满了红色的玫瑰花,这些如火焰般猎猎燃烧的火红灼痛了她的眼睛。
他坐在她的身边,脸上有微笑,但看不清晰。
她的声音像腐烂的草地边缘开出的白色的小花,
“你走吧,我想安静。也许,你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我也不会责怪你。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可以离开这里。”这声音如同从另一个世界遥遥传来,苍白,脆弱,没有血液,没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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