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在酒吧，一张桌子，一瓶酒，一个酒杯，一枝花，——低垂着残红。她的头也低垂着，痛心疾首，凄楚蔓延。
她开始想念小楼，想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虽然经济拮据，但日子却过得充实快乐。也许，除却铅华才是真，远离繁花才能还原一个真实的自我，——可怜，脆弱，自私，虚荣。
那些纯真的梦，那些幼稚的幻想，那些不堪一击的诺言，那些零乱模糊的记忆，都在离她而去。
杯中的酒空了，瓶中的酒也空了，眼中的泪却满着。
如果他能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扑到他的怀里痛哭一场。
那是不可能的。
奇迹对她总是那么吝啬，她也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她步履飘摇着走出酒吧，外面已夜色阑珊，她依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夜空雾罩罩的，空气里有浓重的潮湿，路灯迷濛，人影悠长，她的脚感觉已悬空，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如果有一种方法，能让她暂时从这个世界解脱开来。如果，有一个微笑，就在前面，给她一个微茫的希望。如果，有一个肯定的话语，结实的臂膀，她能倚靠……。她多么盼望。
爱情不会在那里，爱情也不会在这里。那些昔日的面孔，或微笑，或愁苦，或灿烂，或狰狞，如飞蝗流火在她眼前闪现。如果，这夜的雨，不是暗的天空的泪，而是她凝结的愁怨……
一切都远去了，一切也都在渐渐远去。
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穿衣，睡觉……，其它的一切都是空的。
眼前忽然一道强光，一辆疾驰而来的轿车几乎贴着她的膝盖急刹车停下。她倒了地上，耳边是嘈杂的雨声，那人下车的声音。她吃力地睁开眼，抱着她的竟然是小叶。
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指挥她的表情，动作。她知道他把她抱到车里，车子缓慢启动，后面的一切她就不知道了。
15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裸裸地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旁边还睡着一个男人，是小叶。
稀薄的阳光从灰白色的窗帘透出来，灰白的四壁，灰白的床单，灰暗的空间，仿佛一座坟墓，——死寂在其中酝酿游动。
她披上衣服，到客厅的窗前；她没有开窗，她什么也不希望看到。她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黑色的影子，黑暗从她的肩头斜斜地划了一道玲珑凄美的曲线，头顶有一片薄的阳光。
她想赤裸着身子从这里跳下去，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那只有欲望的湿热的手放在她的肩上。他的脸一半阴暗，一半有淡漠的阳光。
她转身回到卧室，脚步缓慢，平静，轻稳。她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但她知道他站在床前，她也知道他曾经爱过她，很爱很爱，但现在就不知道了。
爱是溪流，然后是小河，然后是海，然后是沙漠，一切死亡，——渴望一株绿色来抚慰，哪怕微小，枯萎，奄奄一息；至少它比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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