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仿佛看到粉绿的幼芽渐渐从土里钻出来,嫩茎上有细小的花蕾,柔盈,娇嫩,一只桃红的蝴蝶翩翩飞来。
她说,她找到永远的感觉了,很亲切,但不浓郁,生命里本来就有。猪猪,你看到了吗?还有一个花园。
还有一只蝴蝶。
是一只,也是两只,是我们俩,在飞。
飞过草地田野,飞过花丛绿荫,飞过小河池塘,眼前无限开阔。
小楼的心里得意极了,畅快极了。她拉着嫣的手,两人并肩而飞,渐渐又到了那片雪海般的梨园里了。嫣说,她要自由活动一会。然后,她对小楼嘿嘿笑了笑,倏忽就不见了。
前面的空地上,噫嘻盘腿坐着,专心致志地捉衣服上的虱子吃。
他走过去,抱拳施礼道:“噫嘻兄,你好自在逍遥。”
噫嘻只管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他嘴里的虱子,哪有功夫理他。他也不在意,盘腿席地在他对面坐下,看他捉虱子。
噫嘻又捉到一只大虱子,笑嘻嘻地递给他,
“噫嘻,噫……嘻,唔,你……你吃……”
小楼赶紧推辞,说:“你还是自产自销吧,我岂敢夺人所爱。”
噫嘻嘿嘿一笑,把虱子撂到嘴里,
“如此美味佳肴,你却无福享受。真可惜。”
小楼窃笑,心想:他怎么说这话口也不吃了,可真够顺溜的。
“噫嘻兄,你看蓝天似锦,梨花如雪,坐在这儿干吗。起来走走吧,转转看看,赏景踏青,多惬意呀!”
噫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骗人,骗人。哪里有蓝天?梨花在哪里?”
“呵,这头顶不是蓝天,满树满树的不是梨花吗?”
“错了,错了。你没听说过炉火纯青吗?那时火;那树上的也不是梨花,是钱。”
不可能。小楼心里嘀咕着,抬头再看,那树上纷落的已不是梨花,而是一张张一百元的人民币。他忽然觉得好热,好像置身在铁流滚滚的炉中,周围都是熊熊燃烧的火。他心说:不好。想站起来,迅速逃离,但已经晚了。耳边“轰隆”一声闷响,身子不由自主急速下沉……
他大叫一声,觉得像是醒了,又好像还在梦里。四周黑漆漆的,他蜷缩在一个潮湿冰冷的山洞里,手上戴着手铐,脚下拖着沉重的脚镣。
他犯罪了吗?怎么会囚禁在这里?这里又是那里呢?他觉得腰酸腿疼,浑身似被冰封。他想把腿伸开,好伸个懒腰,却无意蹬到一个东西,——不,确切地说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尸体。
他惊骇出了一身冷汗,将身子挪到近前一看,更是惊得差点昏厥过去。原来死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女友嫣。
想不到,真想不到,噩耗来得如此之快。刚才他们俩还牵手羽翔、幸福无比,须臾间她已成亡魂。人生一世,眨眼之间,匆忽便永远和黑暗相伴了。
泪水嘀哒嘀哒往下淌,心如刀铰也无可奈何。他仰面倒地,长舒一口气。他想忘掉一切,静静地躺在这里,和她一起长眠于此。
她昨天还说,她要和他,创造一个美丽幸福的爱情神话。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如果有来世,一定努力。今生只能做梁祝了,但死后,他和她是否能化为彩蝶,双双展翅,永不分离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潸然泪下。
她才二十二岁呀,难道说她真的会死吗?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