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聚营的豪杰兵分两路去支援胡震。慕容彬、佘同、萧长虹三人率一部分会众骑马赶在前面,佟铜虎、赵大雅、文壮等人带领其余的人跑在后面。当慕容彬他们越接近河阴镇时,见到从镇子里跑出来避难的百姓越多。后来见到两个浑身是血的人,拦住慕容彬报告说,胡震带去的人就剩下他们俩个,翻白龙胡震已经战死。
当胡震带人寻到河阴镇外的时候,发现一股倭寇刚刚进镇,接着又来了人数更多的一股。毫不犹豫,胡震一面派人赶回去报告,一面决定要先拖住这股敌人。他用刀在路上画了一条线,让跟来的人藏在林子里,吩咐说敢有倭寇越过这线,就用箭射死他们。他持刀站到线的前面,对倭寇大声喊道:“聚营的好汉们在此等候多时了,你们已经中了埋伏,谁想活命就放下刀。”
这些倭寇一听这喊声吓了一跳,他们不知深浅,赶紧向后退,好半天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冲过来二十几人,可能是要试探虚实。胡震就向林子里喊:“聚营的兄弟们都别动,这几个家伙交给我了。”同倭寇激战,砍倒七八个,其余回头就跑。又等了好一会,冲过来六十多人,胡震同他们奋力苦战,而且倭寇还一股股增多,躲在林子里的人怕胡震吃亏,有二十多人冲上去助战,另外的人用弓箭封锁胡震身后的道路。不想此时成百的倭寇突然不顾一切地冲杀,胡震他们体力渐渐不支。这时,倭寇可能终于明白了胡震的人手有限,说有埋伏不过是虚张声势,索性所有的人一起来攻,刚才过去的那股倭寇也返回来援救,胡震腹背受敌,但他越战越勇,他一边大喊着:“慕容姑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胡震不是孬种!”一边全力拼杀,他身旁已经倒着一大片倭寇的尸体,最后,胡震的双腿、后背、左臂都被箭射中,他坐在路中央仍然挥舞大刀,一直到战死,嘴里仍然喊着慕容姑娘。
萧长虹听了心里一紧,油然产生出对这位胡公子的敬重。他甚至改变了对胡公子的一切偏见,他觉得哥哥把罗汉十八式传给胡公子是对的,他算得上是一位侠骨铮铮的好汉!
慕容彬问:“现在倭寇在什么地方?”
胡震手下人说:“正在镇子里抢东西,看样子马上要走。”
慕容彬清点了一下骑马来的人数,一共有二百来人。他命令道:“杀到镇子里去,不能让倭寇跑掉。”他叫来两个精干的汉子,嘱咐他们返回去催后面的人快些赶到。然后,用手里的长枪一指,带着大家向镇子里冲杀过去。
下午的太阳还有些余热,慕容彬居中,萧长虹和佘同一左一右沿着黄土大道冲进镇子,他们发现许多房屋正燃烧着熊熊大火,一群一群的倭寇把抢来的大小包裹往马车上装。慕容彬催马向前,手起枪出早有三四个倭寇被刺倒在地。佘同发现有几个倭寇正举起弓箭,便挥手甩出铁球,打在倭寇的面门上。一下子四周的倭寇一起乱喊起来,他们挥动着倭刀围住冲进镇里来的人们拼杀。
慕容彬毕竟是将门之子,他骑在马上将那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一边战他一边催促大家不要被倭寇缠住,向前突,拼命向前突。萧长虹知道他是想让大家杀到敌人后面去断后路,便紧紧拉着马缰绳驱马向前。倭寇越来越多,路上黑压压的都是拿着刀剑的敌人,萧长虹挥剑奋力砍杀着,驱赶着马向着一堵堵人墙闯过去,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马的肌肉在撞倒倭寇时的骤然收缩。
突然,萧长虹的马被一只长枪刺中,那马前腿一软,萧长虹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了出去。好在他身体灵敏,落地时稍一攒身,接着就势一滚,马上站了起来。身边的倭寇们举着刀枪嚎叫着把他围住,萧长虹手里的宝剑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情急之中,他从背上取下那柄十分珍爱的青蛇剑,挥剑抽身就向倭寇人丛中杀过去。他觉得那剑在铮铮做响,剑锋所到之处刀折枪断、鲜血飞溅,他觉得那剑轻灵无比,像一条银带缠绕在他的周围。
慕容彬和佘同驱马赶来援助,三个人奋力将倭寇杀退。此时,他们发现,跟着他们冲进城的人已经被倭寇分割成几块,慕容彬身边仅有十几个人,他们也已经陷入倭寇的重围,这十几个人的刀都砍得缺了口,而且显得疲惫不堪。倭寇们大声喊叫着,想趁着他们人少将他们消灭。
慕容彬说:“咱们的人赶来恐怕还要等一两个时辰。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些家伙拖住。”
佘同说:“他们好象还没有醒悟过来,再搅他两三阵,咱们的人好歹就该赶到了。只可惜我的铁球带少了,正是关键的时候却没剩下多少。”他把手里满是缺口的刀扔了,让萧长虹帮他从地上捡了一柄长刀。
萧长虹想起他的百宝囊里还有九只飞镖,就把那些飞镖取出来,揣在怀里。
佘同对慕容彬说:“再杀他一阵!”又吩咐其他的人聚在萧长虹周围。接着,慕容彬和佘同分别向左右两边的倭寇冲杀过去。
萧长虹看见佘同将身子俯在马背上,双手挥刀向两边躲闪的倭寇猛砍。忽然,倭寇人群中,出现了十几个拿长矛的人,他们打一个呼哨一齐将长矛向佘同掷过去,虽然佘同用刀将长矛纷纷打落,但有两只矛刺中了他的马,佘同从马上摔下来,紧接着一群倭寇抡着刀围上去。看见这形势,萧长虹飞速地取出飞镖,手起镖出,九镖打中了九个倭寇,趁着其他倭寇稍一避让,萧长虹指挥着那十几个人冲上去帮助佘同。十几个人围成一个圈子,将佘同护在中间,让人高兴的是,佘同并没有受伤,他同萧长虹开玩笑说:“长虹兄弟真是好镖法,从前没见你露过。”萧长虹也开玩笑说:“我是舍不得用,铸镖的刘铁匠已经去世,现在一般人已经铸不出这么好的镖来了!”
正说着,萧长虹和佘同发现情况出现了极大的变化。镇子里的倭寇不知是接到了什么命令,还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不约而同地向镇子东南的道口跑去,他们抛下慕容彬、萧长虹这些人,无心再战,只是不顾一切地向镇外跑,不少人甚至把抢来的包裹扔在路上。慕容彬、佘同、萧长虹他们几乎同时叫出来:“坏了!”如果倭寇跑出镇外、跑到海边,坐船撤退到海岛上去,那么他们原来设想包抄倭寇的计划就会落空。
慕容彬他们正在着急,忽然看见佟铜虎、赵大雅、汤得渭、文壮、胡霆、刘正容、窦永蔚他们带着众人从西北杀进镇来,汤得渭由于双腿修长跑得最快,他手里舞动着双刀拼命地追赶着倭寇。
慕容彬忍不住叫一声:“来得好!”同佘同、萧长虹他们一道马上投入到追赶倭寇的行列里。
倭寇们撤退得非常快,而且也有经验。前面的人跑,留下几股人边退边掩护,过一会后面的向前跑,前面又留下几股掩护,忙而不乱,很有秩序。虽然他们的损失挺大,但用这种办法也将大部分人撤出了镇子。
佘同在人群中见到文壮,就说:“你们来得正好!”
文壮说:“事情紧急,如何能够迟缓。我们跑得腿都快断了。”
这河阴镇本来离海较近,原来镇子南面靠近海的地方还有一些村庄,但由于迁海政策的实施,村子里的人已经迁到别处,大片的庄稼地现在已是荒草丛生。
跑出镇子的倭寇刚刚来到荒草地,就发现有七八百接应他们的倭寇正等侯在那里,便一下子来了精神。接应的倭寇一见会众追赶过来,便持弓搭箭向着人群猛射,不少人纷纷倒地,赵大雅也中箭受伤。一下子,聚营的会众们前进受阻。
汤得渭骂道:“这帮混蛋真狡猾。”他问佟铜虎说:“大哥,怎么办?”
此时,佟铜虎也没了主意,如果让众人硬冲,肯定损失惨重;如果止步不前,就会眼睁睁看着倭寇逃走。他让人找来慕容彬商量对策。
慕容彬的马已经累得不行,他下了马,将长枪交给手下人拿了,走过来说:“咱们应该让大家先稳住阵脚,防止他们反扑。虽然,现在双方的人数相差不多,可是他们是以逸待劳。最好先拖住他们一会,让咱们的人缓一口气,然后冲过去决战。”
窦永蔚说:“要是再多些人就好了,他们是想耗到天黑时上船逃走。”
萧长虹说:“最好能分出些人马绕到他们侧面冲,就能将他们阵形打乱。”
佘同说:“现在来不及了,只要咱们有人一撤,他们就可能冲杀过来。不知能不能派人联络附近的官军,让他们帮咱们一下。”
佘同这一说,启发了慕容彬,他说:“主意不错,好象从江苏调来的钱怀武将军就驻防附近,派人找找他们。”
文壮说:“找他们也没用,他们要想打倭寇早就动手了,只是现在有袁大人的禁令,他们不敢违抗命令。”众位首领一阵叹息,都觉得如果现在让倭寇跑掉真是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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