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罗铁笛向燕顺父女和羊石蛋敬酒,这让“神嘴子”燕顺心里顺畅了许多。
罗铁笛说:“我现在为难的是,如果仇没报,聚营的兄弟们就散了伙,那咱们就都成了笑柄。所以,我请求燕大哥和羊帮主忍辱负重一次,不能因为今天的事就撤走。”
慕容彬也说:“是呀,只要有人一走,人心就会散了。”
燕顺说:“舍命陪君子!罗盟主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们不走就是。可谁能保证佟铜虎不撤伙哪,他清水帮人多势众,他们一走,这聚营可就塌了一半呀。”
罗铁笛淡淡一笑说:“他那样说只是吓唬,我料定他不会走。清水帮里面想打倭寇的人占多数,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撤伙,那就是把位子撂给慕容掌门了。”
羊石蛋说:“我们叫帮人虽不多,可是个个讲义气。罗盟主有事就只管吩咐,我们保证赴汤蹈火。”
罗铁笛说:“好兄弟,只要心齐才能干成大事。可惜现在江湖豪杰最难的就是齐心。”
天黑下来的时候,罗铁笛和慕容彬布置一些清水帮的人和和义镖局的人小心守住镇子的几个路口。
回到住处,罗铁笛一夜难以入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派出去打探虎子消息的兄弟都纷纷回来了,虎子下落不明。但他们几乎都带回了一个重要情况:倭寇可能马上就要再次袭击李家铺镇!这让他大费心思。救虎子的冯敬堂到底怎么样了,他相信这位“夺命无常”决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也能够估计到救孩子的艰难与不易。那么,倭寇头子白面猿下一步的真实意图是什么?这些聚营豪杰怎么能在明处帮冯敬堂一把。他熟悉历史,也熟读兵书。他知道现在必须凭借自己的智慧作出判断。鸡叫头遍的时候,忽然一个念头出现在脑子里。他急忙穿衣出门,去找慕容彬。
慕容彬也没有睡好。罗铁笛敲门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旁喝茶,管家陈福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罗铁笛在桌边坐下,陈福被惊醒,赶紧愣愣呵呵地泡了一杯茶送过来。
罗铁笛开门见山地问:“也是一夜没睡?对倭寇要攻打李家铺镇的消息有什么想法?”
慕容彬说:“你这么早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喝茶吧?快说说你的感觉。”
罗铁笛倒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对慕容彬说:“来吧!”便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慕容彬也在桌子上写了。然后两个人互相一看,都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慕容彬写的是“声东击西”,罗铁笛写的是“调虎离山”。
慕容彬说:“我琢磨倭寇放风说要攻打李家铺镇是在耍心眼,他们是想把咱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里,实际是要袭击另一个地方。”
罗铁笛说:“这个地方肯定同咱们这次聚营有关系,先放出风来,让咱们把那个地方的人都抽过来,他们趁机偷袭,如果得手,不仅抢到了平时不容易抢到的财物,还可以给聚营的人一个警告,让大家人人自危,把聚营搞散。这是一箭双雕的把戏。”
慕容彬说:“你是说倭寇想抄参加聚营兄弟的后路?”
罗铁笛说:“是兵家常用的调虎离山之计。”
慕容彬问:“应该是什么地方,蟠龙寨还是和义镖局所在的鹅湖镇?”
罗铁笛说:“蟠龙寨地形很好,易守难攻,他们就是攻下蟠龙寨也得不了多大油水。而且蟠龙寨离海较远,他们不容易撤走。我觉得他们不太可能进攻。可是鹅湖镇就不同了,那里离海近,又是镖局的总柜。平时有谭大掌柜坐镇,身边又聚着一大群能人,所以有钱的人觉得那里安全,总爱把钱庄、当铺和丝绸店往那里开。而镖局在那里的生意也特别兴隆,投入的人也特别多。应该是一处让倭寇眼馋的地方。你想想,要是没有聚营这样的机会,不把镖局的人尽量调出来,倭寇怎么敢轻易攻打鹅湖镇哪?”
慕容彬听了非常兴奋,说:“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说明白面猿可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罗铁笛说:“这件事不能张扬出去,他给咱们耍手腕,咱们也要给他布迷魂阵!我现在想,带人去守鹅湖镇最理想的人就是你。”
慕容彬说:“让萧长虹和佘同帮我,我看没什么问题。事不宜迟,你应该赶紧布置。”
罗铁笛说:“人心难测,假如咱们判断错了,你的家和李家铺镇可要冒一些风险。”
慕容彬叹了口气说:“慕容春死了,虎子到现在下落不明。我这个家其实早就可有可无了。你放心,万一咱们没有算计准,我的宅子不要了。”
罗铁笛沉默了一会才说:“我还设想了倭寇逃跑的路线,如果他们一旦失利,最大的可能是往海岛上聚集,那么双河集就是最理想的周转地。我看咱们还应该分出一些人来,去堵双河集这个口子。”
慕容彬说:“只是佘同和萧长虹去过那里,倭寇肯定也知道他们的暗点暴露了,他们还能不做变通?”
罗铁笛说:“说得极是,我也没琢磨好。按说先撤到双河集,然后利用那里纵横的水道撤退到海岛,这是比较理想的方案,可是他们会不会因为这里已经暴露,而选另外一条逃跑的路线呢?”
忽然,似睡非睡的陈福插了一句嘴:“这也不难,可用诈术。”
罗铁笛听了非常高兴,连忙说:“把你想的讲一讲。”
陈福说:“我这是浅薄之见,罗盟主姑妄听之。咱们可以派一路人去佯攻双河集,把声势搞大一点,不管能不能找到倭寇,做了姿态后就撤回来。这样倭寇就会不再提防咱们,毫无顾忌地利用双河集撤退,然后咱们可以使回马枪。”
罗铁笛说:“妙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只是现在人手略紧,如何又分出一伙人来。”
慕容彬诡秘地一笑说:“有现成的人物可以利用。”
罗铁笛问:“怎么讲?”
慕容彬说:“像今天在街上闹的那几位,关系成败的地方你敢让他去?(他顿了一下,想起了徐奉讲到佟铜虎同铁枪会来往的事,但他没有说出他的疑心)真要是泄私愤给你撂挑子你能受得了?但去双河集这差使最好,既显出你对他们的重视,又不必计较他们的输赢。”
罗铁笛坐在那里愣了一会,端起茶碗喝了几口水,斩钉截铁地说:“就这么定了。”
天刚一亮罗铁笛就分别去找谭天艾和胡天铎,把他的想法同他们讲了。谭天艾表示马上就动身,悄悄返回鹅湖镇布置。胡天铎听了罗铁笛的分析,觉得最难打的是双河集,那是堵倭寇退路,他们非拼命不可;而且,海边的倭寇也可能来增援。他说让儿子回蟠龙寨调人,打双河集他们包了。他还表示要发请帖请北方的武林豪杰,聚营的时候他觉得那些人路太远,基本上没请。
早饭后罗铁笛将各路豪杰请到慕容彬家的敬武堂,开始布置“防守李家铺镇”的事情。
罗铁笛对众人说:“我考虑了一夜,觉得这李家铺镇不能不防。倭寇知道咱们在此聚营,肯定会不惜力气地给咱们一个下马威,这是其一。他们一定以为咱们这些临时凑起来的人只是虚张声势,人心不齐,又没有联手杀敌的经验,所以一攻即溃,被天下人传为笑柄,这是其二。再加上他们已经来过一次,对这里的地形情况都非常熟悉,可以说是知己知彼,部署起来轻车熟路,这是其三。所以咱们马上要把各帮会的兄弟聚到李家铺镇来。和义镖局谭掌门已经派人回鹅湖镇把那里镖局的人都调来,谢掌门派人四处召集盐帮的兄弟,胡公子也回蟠龙寨调人。从现在开始,咱们尽快把各路兄弟都聚集到李家铺镇!”
短刀会掌门黄善堂说:“这么做是不是在冒险?倭寇会不会攻打其他地方?”
罗铁笛说:“这个我已经想到了,为防万一,请慕容掌门带人住扎在李家铺镇北面的五里集,胡公子带人回来以后先守在万家营成犄角之势。李家铺镇有胡寨主、谭大掌柜、温道长和我坐阵。”
佟铜虎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众人知道这是对没给他安排事做不满。
罗铁笛转向佟铜虎拱了一下手说:“有一个对大局关系最重的事我想拜托佟掌门去办。咱们不能光防守不进攻,我觉得应该去抄双河集倭寇的老窝,来个敲山震虎看他的反映。如果倭寇进攻李家铺镇时听到老窝被袭,肯定撤回去救!这件事最难办的有二:其一,一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去的路上人要少,悄无声息,到达双河集附近要能凭借自己的声望一下子聚集起四镇八乡的会众,然后打倭寇个措手不及。其二,火候掌握得要恰到好处,打完马上就撤,就是没见到倭寇,咱们也达到了惊吓他们的目的。因为回救的倭寇和海边的倭寇可能马上赶到,咱们不能吃亏。这样智勇双全的人选,我以为只有佟掌门最合适!”
众人纷纷插话,对佟铜虎当此重任表示称赞。而罗铁笛的一番话完全让佟铜虎出乎意料,这样的安排多让他脸上有光呀!他甚至对罗铁笛有了几分好感,觉得他还真能给自己面子。
佟铜虎发誓似地说:“我只带汤得渭、陆钟俩人就行,双河集附近到处是清水帮的人。罗盟主放心,这件事我给你办漂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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