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想了想,今天还是得去,王大民这厮最爱面子,我今天撅了他,鸟厮一定不爽,现在行里行外我都对他很是倚赖,这尊佛前此时尚不可放肆。
给高月打了个电话,解释了半天今晚的场合有多重要,这妮子还算通情达理,只是语气里淡淡的全是失落,她喜欢用一个既定称呼来形容我这种伪浪漫且未遂——混蛋。
王大民今天语气高涨,显得格外昂奋,想来晚上是顿大酒儿,我没开车,出门打车直奔四人斋,司机听我报了地名一阵茫然,我指指点点一阵比划,他才一脚油门踏了下去。四人斋在桥北,我也没进去过,据说是个较为隐蔽的私人会所,关于四人斋的传说不少,但在这里消遣过的,我的圈子里只有伊人王大民。
王大民两腮红粉,一脸的正经像,套间里还有个墩子,看着很是淳朴,眯眼笑不停,颇有我佛神韵,但料他也非凡人,否则王大民不会一脸的孙子像。没等我站稳脚,这厮就极为谦恭地介绍:“晓东,这是市委的刘秘书,你跟他同姓,算是一家人!”
我不敢大意,赶紧上前握手,虽然王大民嘴里又是我跟这墩子一个姓,又是一家人的,听起来很不避嫌。
秘书这字眼堪比古朝的太监一称,其一是从字面上分不出大小,每天打文件倒茶水的是秘书,坐在会议桌上指点江山的也是秘书;其二是不见主人真身不敢妄抡打狗棍,他说了不算,但能让主子说了算,宁杀秦叔宝三千,不骂李莲英一个,他们这类人,下面不硬,嘴硬。
人发迹了第一件头疼的事就是如何装高雅,王大民天生俗种,能抽几百块的雪茄,却唯独喜欢大蒜就面条,葱拌臭鸡蛋,他跟我旁敲侧击过几次如何显得高雅,我一直推脱自己也是俗人一个,没怎么给这厮支招,只有过一次,我让他买了个瓷瓶,转眼看见这东西被他拿来做痰盂,清末的小梅吴井兰,三万多块。
今天有所不同,再俗的人,进了四人斋也不得不高雅,墙壁上一水的名画,家具全是古红木,桌子上有个小鹰雕,我随手拿起把玩,王大民鸡心眼,斜眼低声叮嘱:“拿稳了,非洲象牙的。”
这局似乎只有我们三人,俊俏非凡的服务员进来上茶,一款紫砂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我盯着看了半天,以前有段时间迷过这玩意,要是我没走眼,这壶最少值六位数。王大民端起茶杯就呲溜,连叹好茶,刘秘书眯着眼念经:“我最好这口,每来必尝,极品龙井,可惜一年只出数十斤。”
王大民一掌落在大腿上,十分豪爽:“服务员,就这茶叶,给我打包一斤,一会带走!”
小美女旗袍加身,玉腿外露,酥胸鼓鼓,眼含烟波,显然受过良好的培训,说起话来彬彬有礼:“很感谢先生对鄙斋的青睐,我们不提供外卖服务,请您安心品尝。”
粗厮就是粗厮,哪怕糊上青花瓷的面儿,王大民嚷嚷着就要发飙,被刘秘书拿眼止住:“罢了罢了,也只有此景才可品此茶,此事不必强求。”
这刘秘书满身骚气,说起话来文邹邹,像是刚从古墓里复活,典型的酸秀才。
我对他有几分不屑,这厮忽然转头看我,把我弄得手忙脚乱,赶紧点头迎合:“对,对,不必强求,不必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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