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是人力部的二把手老杨，主管招聘，首先他这活儿就不怎么讨巧，凡是招人的都有个共性——先荣后辱，没进来是个个拿他们当大爷看，进来后拿他们当孙子都不解恨，道理同样简单，入职前人力部门是一道大关卡，决定存亡，入职后即使调动也只是在人力部门走走章程，他们没什么实权干涉各人去留，加之人人都有的报复心，搞人力的被踩贱不足为奇。老杨比老沈晚一年入行，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做到了人力部门的二把手，但他的小宇宙在前两年爆发过度，从此之后一蹶不振，在副手位子上一干就是十几年，眼见自己当年的徒弟都比自己高了两级，他还是坚守阵地，此人也有绰号，不很文雅——千年老二，这人平时还算低调，大家难为情过于糟践他，委婉地称呼为“二哥”。我跟老杨打过几次交道，他为人处事还算活络，我一直琢磨不透他滞居此处的缘由，后来被旁人点醒，老杨学心理出身，也是名校的高材生，不幸被专业知识荼毒，平时怎么都好，遇到招人就较真，人力部门的面试是招聘的最后环节，他恃才傲物，选人颇为苛刻，熟习经书百卷，却惟独忘了人情，得罪人无数。
选这两个“千年不动”来做经验交流，可见我行对中央政策贯彻实施的到位，要和谐，先稳定。凡人都原位不动，鬼神好借位晋升，皆大欢喜。
咬牙忍到中午，终于散会，韩雪在前面起身，示意我到外面说话，我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会场前，领导们多数都站到了门口去寒暄，看样子中午有顿犒劳大餐，老李还像个小学生一样端坐在位子上整理笔记，时不时斜眼睥睨门口的诸位领导，估计在看是否有人察觉到他这般兢兢业业，我们处长也没起身，跟老李隔了个位子，我先跟处长打了个招呼，转头问老李：“李主任，您的秘书呢？我有事找她。”
老李一愣，脸有些红：“秘书？什么秘书？”
“韩秘书啊，韩雪，您的秘书！”
老李手一抖，本子差点掉在地上：“嗨，什么，什么秘书不秘书的，我打字慢，找小韩帮帮忙，我哪有什么秘书。”
我故作迟缓地“哦”了一声，转身跟处长又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朝外翩然而去。不用回头我都能知道老秃子现在的脸有多绿，我们处长最烦官僚作风，而且他身为处长也没秘书一说，我在处长面前帮老秃子贴了这一层金，估计他恨不能扒了我的皮。
韩雪站在电梯口，见我走来脸蓦地红了，跺了跺脚，一扭头钻进了楼梯间，一阵高跟鞋的清脆声传来，我伸手扯开领带，大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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