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公砍伤野老公
见没了血,病人也平安了,这时大肚子婆娘又骂骂咧咧地朝男人吼,春生的父母亲也时不时地数落他两句。他们说的当地话我们听不懂,不过从相互往来的表情上可以猜到一些,而且有时又向我们插问一些受伤的问题,言来语去中,我们逐渐听明白了,原来春生晚上做野老公去了,被野婆娘的男人发现,一斧头丢过来,击中了屁股,春生捂着逃回了家。
好家伙,多亏了这一斧头是击中了屁股!要是落在身上其它地方,春生可能就要就地卧倒,不会自己窜回来了,看来得劲津津乐道的托后门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现在我弄清了,大肚子叫菊花,应该就是得劲说到过的,这使我好笑,看来春生从小就玩人家的辫子,长大就玩成了真,这样两小无猜而又最后功德圆满的,出现的几率应该是不高的,而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一对!
村长和他们一来二往地讨论得很激烈,我们看春生病情稳定,暂时没什么事了,便走出门来。
天已大亮,朝霞满天。晨曦染红了寨子里的古树,从绿叶间筛下来,像一道道金线施舍到人间。尾声的鸡鸣还是那样地拖长而响亮,此起彼伏,从寨子的各个角落里轮流响起。猪圈羊圈、牛栏马舍里的牲口开始了响动,好象是说一个长夜让它们饥饿了,催促主人起床喂食,或者把它们牵出去遛遛。
乡村的自然生息是人类最美妙的音乐。听,鸟鸣、马嘶、羊咩,还有偶尔朝着田里大声唤自己父亲回来吃饭的童声,这一切相交织、相混和,是多么地和谐而安详啊!若是有灵性的音乐人,他只需拿着一台录音机来录下这一切,拿回城里就能卖钱,因为它能胜过许多人工制作的音乐,它能让许多城里人找到心灵的憩息地,这样的创意怎么就没人想到呢?
两个女孩也显然对山寨生活感到新鲜,东问问西看看,一回到家她们就饶有兴趣地跟着阿芝到菜园里摘菜去了。等到她们回来的时候,一人抱了一大抱的白萝卜、红萝卜。削去萝卜樱,随手丢到禾场地上,鸡来啄、鸭来嘬、猪来拱吃,剩下的老茎又扫到地头沤肥料去了,这就是现在人说的循环利用吧?现在发明的许多新鲜词儿,其实都是人类祖祖辈辈就实行了的。
早餐的菜里有红萝卜,这里的红萝卜都不大,不像是化肥催生的。小小个儿,可是肉质均匀致密,清脆甘甜。白萝卜呢,阿婆说准备洗净晒干,进坛,做腌萝卜。我们知道这是风味独特的农家小菜,中国人做它的历史起码有几年了,如今很多城里人只知道韩国泡菜,可是论起正宗天然、历史悠久,到底哪个在先?
吃完早饭,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在等待着我们:上山挖药!原来阿公是个老药工,过去合作医疗的时候,他是专门给卫生站里挖草药的人!得知这一点,我们异常兴奋。我们的课程,也安排了一些中医中药,老师一上来就讲机理、古籍,既抽象又遥远,既古涩又难懂。而且许多东西明显地与现代人的科技常识有出入。比如,糊墙壁的泥块、毛缸边缘的糊状物、羊屎、童便、人尿都可以拿来入药,都可以给人吃,可不把人恶心死了。有些是故作高深的糊弄,如把普通的萝卜籽叫莱服子,联想到算命的讲八卦、皇帝讲自己是真龙天子,现代人鼓吹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中国的传统里有许多糊弄人的东西,其目的是愚弄百姓,从中渔利。可也奇怪,中国的百姓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地被糊弄了!这激起了我们青年学生的逆反心理,我们许多同学在上中医中药课时,带着嘻嘻哈哈的心理,像欣赏动物园里的怪物一样盯着讲课的老师。对这样的状况,老师们是心知肚明的。一天,一个老师讲了一个例子。我们医学院里的一位细菌学教授,有一天发现自己的大便不臭了,联想到自己近段长期服用抗生素,他马上想到是不是抗生素把大肠里面的正常菌群也杀死了?拿了大便一化验,果然如此!什么细菌都没有,不但致病菌杀死了,正常菌也杀死了,相当于除草剂里的“一扫光”,把庄稼杂草通通杀死!这可不得了,更致命的真菌要趁虚而入啊!怎么办?用大便治疗。他把自己小孙子的大便取了一点,让人灌到自己肠道里面了,这才接种移植了正常菌群来。同学们你们看,我们老祖宗发明的大便治病是不是有理?直到今天还在被我们的细菌学教授应用嘛!再说小便,现代医学也用嘛,从小便里面提取的尿激酶,是治疗梗塞性疾病的王牌药物。你们看到公用厕所里摆上一个个尿桶收集尿液干什么的,就是提取尿激酶啊,贵得很呢!听了老师的话,同学们一个个怔得面面相觑,可是很快有聪明的同学发现了老师的问题:这是偷换概念嘛!小便是提取尿激酶,大便是取其中的细菌,这都不是给人吃啊。明白了其中的科学道理,尿激酶可以合成,细菌也可取自别处,也就是说不用大小便也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和中医里面鼓吹的补虚强肾啊之类有何相干呢?看来中医就是糊弄,连老师上课也要用偷换概念来糊弄学生才能显示其正当性啊!这样一来,更坚定了同学们的信念。
可是对中药又要具体分析,很多的天然动物植物,本来就可能会对人体有治疗作用,这需要我们一是去神秘化,二是用现代科学手段去研究它、测试它,而不是固守着老祖宗的那些阴阳虚实的解释。中药,我们学了许多的理论,可是从来没有亲手采摘炮制过。说句老实话,许多耳熟能详的常用药,可真拿到我们面前来,可能我们还不认识呢。有时照书抄个方剂开给病人,其中有些药我们自己还不认识,谈不上什么感性认识。而今天,阿公要上山采药,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如果机会好,我们能采到一些药,不但认识了一些中药,还在它的源头上研究它,知道它生长在大地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而不仅仅是一堆抽屉里的毫无生命的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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