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苍天有眼
善恶有报1
嫦娥又哭了一回。
“大哥呀，我请你来，是想托付一件事情给你，你根据你的情况，行就行，不行我再想别的法子，千万不要作难自己。我不是有一个孩子吗？按照你过去说大鼓书上的话，也是把最重要的事，托付给最信赖的人的所谓临终托孤吧。记得你曾经给我讲过，刘备白帝城把阿斗托付给诸葛亮，斗转星移，现在呀，临到我王嫦娥了。”
大柱子心里“咯噔”一下，果真是托付孩子的事情？他的眼前出现了他大姐和周腊梅的样子，耳边响起了他大姐和周腊梅说的不可调和的话——“什么事情都能答应，就是那个孩子的事情，不行。”
“我想把孩子托付给你，既是为你，也是为我，更是为孩子。从为你来说，我听小撮合说，你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我的这个孩子就给你吧，今年都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能替你手脚了，你也年龄一天大一天了，我要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该是四十一了。人过四十呀，就像那太阳一样，也就偏西了，力气也不如从前了，庄稼地里都是出力的活，到老来，你有了孩子，也好有个依靠。这也不枉费了你当初保护孩子的一片苦心，真是的，你是这个孩子的第一个恩人，张弘毅只能算是第二，出了事之后，这些我都给孩子说了。
“从为我来说，你当初为这个孩子付出了代价，为我背了黑锅，这些年来，我的心里一直不平衡，我感到这个世界上，我有一个对不起的人，那就是你，我的大哥。这个孩子给了你，也算我偿还了你多少年来对我的那一份感情吧。真是的，你说我这个将死之人，怎么报答你对我的一往情深呢？我没有办法报答你呀，大哥，只有这个孩子。说是报答也行，说是给你添麻烦也行，随便你怎么理解。孩子给了你，不管是不是这样，反正我认为，我等于还了你为我背黑锅的冤情债，也还了你对我一往情深的感情债，也还了大伯和弟媳妇一场人情债，我就可以没有负担地到另一个世界去了。说一句难听的话，孩子给了你，我就等于不欠你的了，我的灵魂也就安生了。或者说的更刻薄一点，就是在没有找到我的肉体坟墓之前，先找一个埋葬我心灵的地方。
“从为孩子来说，我给他找了一个好爸爸。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可信赖的人。你要么不同意接受，要是同意接受，我心里明镜似的，你会把孩子培养***的。我活了三十四岁，遇到四个男人，有两个好男人，就是你和张弘毅，一个坏男人，就是老瘦猴，还有一个不好也不坏的男人，那就是你的弟弟，我的前夫李二柱。弘毅对我好，我陪他过了十年，老瘦猴对我坏，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李二柱我也听小撮合说了，在外边混得不错，我也没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我做了错事，他把我离了，扯平了。就是你这个好人，我没有办法报答，把孩子交给了你，也算我报答了吧，这样我这一生谁我都对得起，等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的时候，我的腿也就不发颤了，无牵无挂的了，我就可以含笑于九泉之下了。
“我和弘毅在出事前就商量过，假如我们都落网了，就把孩子托付给你，你看怎么样？
“实际上，我们在认领孩子后，我们就有预感迟早一天会出事，也曾想过带着孩子跑，弘毅说，跑，往哪里跑？公安局肯定在注意我们，只是没有证据吧了，听天由命吧。要不是什么开发二郎山，怎么会有这么一出戏演那，命啊。
“大柱子哥呀，我们当初虽然是大伯和弟媳妇的关系，实际上，我们是兄妹关系，把孩子托付给你，对于我来说，就等于把孩子托付给他的大舅了。话虽然是这么说，就是你真的是小孩的大舅，也不能叫你为难呀，我这一辈子最怕强人所难了，你也不要有什么不好说的，我说大哥呀，假如你有了意中人，或者将来还有可能有意中人，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想法，今天我说的这些就等于没有说，全当我们曾经大伯子和弟媳妇一场，你来看看我的，也是能够说的过去的。你要是有难处不说，憋在心里，为我受了委屈，那我死了做鬼，心里也会不安的呀，我说的是不是呀，大哥？
“我反复地想，我已经有过一次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再也不能有第二次对不起你，今天你也就打开窗户说亮话。没有出事之前，公安局在监视我们的时候，我们预计可能要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就和他爸商量了，这个孩子给谁呢？大哥呀，我妈失踪了，不知死活，我的那个爹现在也是七十岁的人了，没有了养育孩子的能力。弘毅的家，他就是独子一个，有亲人也是家下的叔伯兄弟的关系，他们几家倒是争着要孩子，给了他们，我和弘毅都不放心，就是弘毅那边有更亲的人要孩子，我也不打算给他们，望山跑死马，指望人都是假，万一他们对孩子不好，不屙屎占个茅厕，对孩子不教育，将来再像他亲爸赵大棒那样，我们的罪过就是枪毙两回也赎不回来呀。我们是罪有应得，可是与孩子无关呀，叫孩子受委屈，那是我们夫妻最不愿意看到的。我和弘毅甚至想过，假如赵大棒那边有什么亲人，可靠的，我们给他们也行。弘毅说，赵大棒那边也没有什么人了，听弘毅说，赵大棒有一个叔叔，解放前跑到台湾去了，几十年都没有消息。我提出孩子给你，张弘毅说，嫦娥，你既然能够信得过他，我也能信得过，那就给他吧。当时我们就商定，我俩要是枪毙一个，那没有啥说的，孩子当然跟没有被枪毙的那一个，要是两个都活不成，那就这么办。现在看来我们俩怕都活不成。张弘毅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孩子的姓不能改，今天我请你来，就是和你商量这个事情。第一，你愿意要还是不愿意要；第二，愿意要了，答应不答应张弘毅的这个条件？要是行，孩子在我家里，我父亲带着的，我叫看守打个电话，叫孩子过来，你就可以领走，领养的手续么，张弘毅说了，可以停停在办，在我和张弘毅没有死之前，都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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