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想孩子思断肠
探嫦娥看泪眼1
看完电视，天也就不早了，按照大兰子的安排，周腊梅和大兰子同床，王大光和大柱子到厂里的招待所去住，大柱子不愿去，大兰子只好给他重新铺了一张床。
鼾声不断地从隔壁的房间传来，可是大柱子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想电视里那个叫雪脉的孩子的命运，虽然是老瘦猴的孩子，可是命运怎么有点像他要来的那个小柱子。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长大了，还想着看他在农村的养父，看来这个养父也是和我差不多的人，对孩子不错。
公安人员把孩子交给嫦娥夫妻时，孩子说：“谢谢叔叔，我在农村的那个养爸对我可好了，等我长大了，还可以去看他吗？”想到这些，大柱子禁不住地热泪盈眶，眼泪吧嗒吧嗒地朝下掉，心中不由地想起来小柱子，那个孩子和这个叫雪脉的孩子一样的乖。
他回忆这几十年的生活，最愉快的还是和小柱子生活在一起的那八年时间。虽然忙一些，累一些，可是心里踏实。记得他从二兰子手中接过孩子时，孩子不愿要他，只顾朝他姑姑的怀里藏，二兰子说：“他就是你的爸爸，放在我这里养着的，现在你爸爸要接你回家，哪有孩子不要爸爸的，乖孩子，听话，跟爸爸回家去。”小柱子偷偷地从手指缝里看着眼前陌生的爸爸，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哭着说：“我不要爸爸，我要姑姑，姑姑对我好，天天给我烧饼吃。”把二兰子的眼泪都说得掉下来了。
二兰子夫妻把大柱子爷儿俩送到火车站，大柱子背着尿布、奶粉、小孩四季的衣服，大包小包上了车，这个人精似的小柱子先是哭一阵子，真的等火车开动的时候，大柱子仔细看，两腮上还挂着晶莹泪珠的小柱子，两只小手向他的姑姑做着飞吻再见的动作。
小柱子当时刚刚才一岁。
一岁多的孩子，大柱子既当爹又当娘，别看他平时做农活大手大脚，可是抚养起孩子来，他比女人的心还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大柱子喂不起纯奶粉，他就买回糯米碾成面，兑着奶粉一起喂孩子，常常是半夜起来碾糯米面，调成糊糊状一口一口地喂孩子，冬天的时候大柱子手经常下水，手裂得像小孩嘴一样。
他先前都是在村上的邻居家碾糯米面，常常半夜三更去敲人家的门，一回两回可以，回数一多，人家就烦了。自有自便当吧，他硬是从自己的牙缝里省出几十块钱，买了一个碾糯米面的小磨，专门给小柱子碾糯米面。那时的农村还是以烧草为主，为了小柱子吃喝方便，他也跟着城里人学，买了煤球炉子，为了省几个钱买奶粉，他都是买散煤回来自己打成煤球。买散煤也不容易，那时买煤，是凭非农业户口的小本子供应的，大柱子哪有那个玩意儿。他也认不得机关里的人，只好给马厂看煤场的老头送礼，那几年，大柱子为了得到一些煤，哪一年都要给那个看煤场的老头送几条大鲤鱼去。好在这些大鲤鱼不要花钱买，都是他从河里捉的。
一年过后，大柱子带着孩子到上海他姑姑家去，二兰子都快不认识小柱子了，迎头就说：“我的乖乖，哪里来的小地主呀，这么胖？”临回来时大柱子有意问小柱子：“你就留在上海跟姑姑吧？”小柱子嘴一撇说：“我才不呢，我要我爸爸。”
有一年大雪封门，这个小柱子半夜哭，非要吃鱼，这可难坏了大柱子，这大雪天又没有办法赶集，世上无鱼河里取，大柱子穿着皮叉（冬天逮鱼的穿在身上的皮衣），破冰入河，硬是给小柱子捞了两条鱼。为此，大柱子感冒了半个月，舍不得花钱买药吃，只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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