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黑黝黝的。暴雨后的空气中,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我沿着医院住院部甬道朝外走。我心境灰暗,感到好绝望。苗苗注定是一个好演员,演技很高,连我亲眼见着的事实也一口否认。我为什么要问她,难道还对她有奢望?我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
我双手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恶狠狠地骂自己,林中权,你这个王八蛋,那女人不属于你!你贱啊——
对面过来两个人,见我这样,远远地就绕到了对面马路。大约,他们以为我是酒疯子?我钻到路旁灌木丛,坐在了泥地里。我得清醒清醒,彻底将这个女人遗忘,不然我将陷入万劫不复境地。
手机突然响起来,暗夜里,那铃声那样突兀,那样尖锐。摸出来一看,是她的号码。我没有搭理。铃声停了一会,马上又不屈不挠地响起来。打开手机,我喂了一声,却听得里面是清晰的哽咽抽泣。我心子好像刀割一般难受,急切地说,苗苗,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好不好?
听筒里一片沉寂,过了好久,她方说道,林哥,是我不好。你到悠然居等我,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我心子猛地抽搐着。不好,我不想去那里。
她说,那哪里有通宵营业的地方?
看来,只好去那伤心之地了。二十分钟后,我们在悠然居会面了,不过是另外一个包房,她要的。我说,不去老地儿了?她用了小小拳头打我,娇嗔地道,林哥,你坏,你好坏。茶水送上后,服务生退了出去,将门悄悄关上。我望着她,见她眼泡红肿,心闲气定,看来下了很大决心。她没等我问,就对我说,林哥,我确实找了你们黄局长。
我冷冷地纠正。不是我们黄局长,是你的黄局长;不是找他,是和他幽会。
她凄美地惨笑着,说对,和他幽会。
我竭力压住火气,说苗苗,难道你非要找有权的?你没见他年纪都可以当你爹了,你恶心不恶心?难道只有钱才是唯一?
她说,林哥,能让我靠着你吗?我疑惑地望着她,见她不错眼睛地望着我,眼神专注,动情。我站起来走过去,坐到他身旁,她柔顺地将头倚靠着我的肩膀。我抚摸着她柔软的黑发,心里揪心地疼。
林哥,你说何总是怎么样一个人?
我诧异地望着她。怎么突然问起何总来了?
你大约以为他仗义疏财,是条梗直汉子?
我点点头,说怎么了,难道他不是?
她咬牙切齿地说,当然不是,资本家哪里有个好心的?这王八蛋,想黑我的工资和提成——林哥,我和他先说好的,十八万,可他过河拆桥。
我拍拍她肩头,说苗苗妹,他正履行我们合同呢。现在他在我掌控之下,没有关系,我找他要去。
她用手指头刮着我的脸蛋,娇媚地说,林哥,你以为你算哪号大神?
我鼓着眼说,我就是和他拼命,也得要回那钱。
她在我脸蛋上吧唧亲了一下。说林哥,你不是他对手,再说,109工程,你不过是一个跑腿的。
我好生气,可是认真一想,我还就只能算一个跑腿。签合同时,甲方代表是黄中成,法人代表也是黄中成,在这工程中,我算哪把夜壶?我虽然沮丧,还是鸭子死了嘴壳子硬:那我就带着刀子找他,要他不给,我和他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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