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黑色奥迪车前。
太阳开始西斜,阳光从硕大的黄葛树叶片中洒落,车上闪耀着点点光斑。车门慢悠悠打开,一个人勾着身子从驾驶副座出来,先是一颗花白脑袋,接着整个人朝外钻。与此同时后门也打开,一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着一套素色便装的女子钻出来。是周芙蓉,她见了我微微一笑,却走过去搀扶前面那男人。
哎呀好舒服,农村就是凉快一些么,你这死女子还不让我来,死坏!那男人抬头望那黄葛树,周芙蓉却用眼睛挖我,朝我瘪瘪嘴儿,说林科长,不会不认识钱部长了罢?连规矩都不懂,见了首长怎么不汇报啊?
我浑身一凛,虽然先还想怎么着他们,可这钱学书可是地区领导,我敢同他叫板?其实,我不过就是小虫子蹲巢穴,只能在窝里狠!我好沮丧,虽然一百个不愿意,还是急忙上前,脸上写满谦恭谄媚的笑容将钱学书双手握住,说钱叔,您怎么舍得来我们这穷乡陋镇啊?
钱学书五十出头,外表儒雅,脸色清癯,眸子冷森森的。他望着我,卧蚕眉毛抖动着,说小林,你怎么也死坏啊你?
我心里发虚,额头冷汗冒出,簌簌从后背滚落下去。这钱学书,怎么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难道,真是兴师问罪来了?我嗫嚅着道,这个,钱叔,您老先休息一下罢。
我不!钱学书执傲地将脚一顿,说小林,我和你岳父也是几十年交情。你小子说说,为什么你老爸过世,不通知我?
我嘿嘿陪着笑脸,说钱叔,我这里忙,好多亲戚都没来得及通知呢。
屁话!小王八蛋真就同周太平一个样了啊你?!忤逆!不忠不孝!不近情理!不共戴天了啊你——
我不晓得哪河水发,只好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听他训斥。周芙蓉用手拽拽他,嘟着嘴儿道,钱叔,中权这里办丧事哩,你这样大动肝火,不是找他的难堪?再这样,我可不依你了啊。你不是代表我爸祭奠吗,走,我们去灵堂。
钱学书这才闭嘴,摇摇头,跟着芙蓉朝前走。感情钱学书是代表周开山来啊,可怎么也不像是来祭奠啊。我揩揩额头上的冷汗,跟在他们身旁。这时,苗苗拽着表姑跑过来,说是来了法师,问做不做道场。却被芙蓉一把给抓住。我一看要坏事,赶紧上前给芙蓉陪小心。我说,芙蓉,这是博大公路建设公司的苗苗同志,是特地来帮忙的。话还没完,只听一声清脆的肉体接触声,原来芙蓉早先下手,一耳光扇在苗苗脸上!苗苗用手抚摸着白皙的脸蛋,狂眉狂脸望着周芙蓉,漆黑的眸子里有泪花在滚动。我赶紧横在两人中间,厉声指着芙蓉骂道,周芙蓉,你太过分了你!人家苗苗是来帮忙,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打人?!芙蓉根本不听,还是举起胳膊蹦达,要打苗苗。我赶紧阻拦,这时,又听一声肉体接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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