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局长为什么对我这么热乎,何总为什么要给我红包,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摸着裤兜里那滚烫的信封,我感觉心里发虚,怎么办?想了好半天,终于有了主意,不是有何总名片吗,干脆明天不说什么把钱邮寄给他,也落个心里安生。一千元,不是小数目哇!
这天晚上我一宿没睡,黄局长那一颦一笑总浮现在我面前。总感觉姓黄的怪怪的,他怎么对我这样巴心巴肠,将我当作兄弟,什么事情也不隐讳?早听说他与黄和权是铁兄,而我父亲与黄和权的父亲黄大林是仇人,他,难道想医我的闷鸡?我苦苦思索着他所说过的话,他为什么问候如山,接着又问我老爸的病?难道——这姓黄的知道我出卖老爸,却在给我修改的讲演稿中将“身受重伤,不惜花钱雇农民用平板车拖我回工地抗洪抢险”勾上红线,特地注明“加重语气”呢?突然就想起“三铁”,我,真真辜负他一番好心,难怪他要生气,我,是不是特不会做人?
第二天清晨,黄局长叫开了我的门。他说,刘副书记特地来电话问你的情况,他那么关心你,是不是你岳父和他是老关系?
我含混着说,大约是罢。
他哦了一声,走了。我抓紧时间去了邮局,到最近的一个邮局将那一千块钱邮寄给了何总。在汇款单后面我留了一句含混的话:感谢你,心领了,来日方长。
整个报告团期间,每天晚上我都和黄局长一起,不是他请我,就是我回请他。不过,大约是那次在夜总会得罪他了,我们再没进过欢场,也没有再见何总。报告团演讲结束后,我顺理成章调到县交通局,在黄局长手下当了公路管理所所长。
记得我去工地搬行李时,猴子铁青着脸蛋,我招呼他也不吭声。我使劲将他拽到后山,望着那已经坍塌的水库,真的百感交集。其实,当时我心中有赌博成分,要是水库安然无恙,现在能有我的好儿去?我说,兄弟,怎么,大哥走你不高兴?
他说,有门路当然该走。
我说,兄弟,我记得中学里有一篇课文,讲的是陈胜王。苟富贵,不相忘。我林中权最信这个。
他鼻孔里哼了一声,说就凭你?!
我说,日久见人心。
我转过身,走了。
交通局大院很窄,就一幢灰扑扑房子。不过离周开山家近,就一百米左右。
这次,我总算是衣锦回家,一见我,芙蓉就夸张地叫一声说,野猫子总算晓得回来,哎,好难闻的味儿。洗澡去。
周开山说芙蓉,人家中权走那么多地方,就不能态度好点儿?
芙蓉生气地说,我天生就这个样,难道要我戴个笑脸皮在脸上不成。
我说,芙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老爸的病全靠你照顾,我——
芙蓉说你知道就行。
周开山笑眯眯地望着我,说中权,听小黄说你表现不错,年轻人就得这样。
我说,爸,我做得还很不够。
周开山说啧啧,革命传统教育就是不错,能让人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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