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是凌晨三点左右发生的,火势熊熊,映红了半边天。我在剧烈的呼喊声中被惊醒,打开门出去,外面已是遍地火光,周身冷汗刷刷涌出,酒醒了一大半。赶紧朝着火地点跑,那里已乱成一片。弟兄们拿着水桶,端着面盆打水救火;还有人顶着铺盖冲进火场抢救物品,场面蔚为壮观。着火点是材料库房,此刻火势蔓延,连旁边的厨房房顶也燃烧起来。我手脚冰凉,忙抓过一只脸盆,加入救火行列。火势越来越猛,巨大的火舌犹如魔鬼,在风妖帮助下,翩翩舞蹈着,已蔓延到工棚,弟兄们激愤的叱骂着,丢下救火工具,纷纷跑回工棚抢救自己的物品。陡然,我想起瞄见了工棚旁那小屋,心中一凛。那里摆放着十几桶油料,而油料旁,则是队里那台压路机!我厉声招呼弟兄们,救火要紧,不准只顾自己。迅疾布置了任务,叫了几个弟兄,顶着熊熊火焰,朝那小屋奔跑而去。到得门前,我用石头几下砸烂大锁,领头冲了进去。火已将屋顶烧了个大窟窿,正朝四下蔓延。我赶紧推那最门边的一只大铁桶,将它掀翻,朝门外滚。我身后的人学我的样,也将油捅掀翻朝外滚,一会功夫,小屋的油桶去了大半。当我最后掀翻那只大油桶朝外推,房顶突然坍塌,燃烧着的火打在我后背,我的衣服燃烧起来,吱吱舔着我。我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骂了一声粗话,用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将油桶推了出去。我倒下地,迅速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将火扑灭。这时,我才听到呼啸而至的警笛声。
当晚,县和局领导就赶到出事现场,还来了几个新闻记者。接着就是开会,谈话,了解事故情况,写情况汇报。周开山给我来了电话,把我骂得狗血喷头,第一次骂我是龟儿子,说我和我老爸一样蠢,完全是扶不上墙的狗屎。
我沮丧透了。
事故原因很快分析出来,是值班室蚊香所致,损失接近八万,我负领导责任。市交通局马局长征求我对事故处理意见时,我说,出了这个事故,我很痛心,是我没有把好关,我认。但是千万别处分工人,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他们太辛苦。
我受到撤消副队长职务,行政记大过处分,市里报纸也对此事做了详尽报道。
这是个燥辣的夏季,这个夏季太阳寡毒,在毒辣的阳光下工作,将我皮子也刮掉一层。行走在茫茫风沙的工地,瞩望着蓝蓝的天,我真的好无奈,难道,我的青春热血就这样被埋葬?
这天上午我到市交通局受训,接受了处理。按照新的工作安排,我被调到另外一个队,作为技术员,下午我得到蹲点的梦云乡工地现场报到,查看公路工程进度。周芙蓉给我来了电话,让我事一完必得回去,说你这霉伤心,怎么弄出那么大事情,让老爸心血付诸东流。我嘴里嗯嗯地应承,心里却狠狠地骂着她。我可不想回去让那糟老头骂,本身心境就灰暗,要再受糟践,我真的不如死了算了。这烂婆娘,自从我上班之后把我管得更紧,整天将心思放在我身上,好像我注定得是叛妻私奔的老公一样。她也不想想,我所处的都是山区,鬼都不生蛋的地方,我就是想花,也没有机会啊。
事一办完,我怀揣着借来的五千元钱,骑着那辆唧唧嘎嘎的山地自行车上了盘山公路。大约骑了两小时,我终于上了高高的大栗子山。透过密密的树林放眼望去,终于可以看见镇口那幢高大轩昂的青砖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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