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潘磐到市局开会,见到县局的王局长,顺口说到黄濂,说了他好多的好话。
王局长说:“小黄确实人品不错,就是太那个了。”
王局长跟潘磐说了一件事。前不久人大评议政府部门,县局从县里领回评议表,让各所发到商户手中。别人交回来的评议表反映都很好,只有黄濂负责的那些表格填得最差劲,还有一些反对票。一问才知道,黄濂发出去的表格是从商户组长的手里收上来的。
黄濂对县局迎评办主任解释说:“那表格上有咱工商局,咱总得避避嫌吧?”
潘磐也有些哭笑不得,却本能地替黄濂辩护道:“黄濂过去一直搁部队,对地方还不太适应。”
王局长说:“人大评议工商是多大的事!市局、县局大会小会是讲哩,县局再三要求各所一定看着商户填写。不知道他是没有听懂,还是咋回事。”
潘磐说:“黄濂听力不好,搁部队有一次***把耳朵震坏了。”
王局长又跟潘磐说了一件事。去年年底黄濂抽调到县里搞普查。恰逢召开全县工作会,临时指派黄濂到会议组布置会场。主席台上每个领导的座次是很有讲究的。县委书记居正中,左边是县长,右边是县委副书记。县长左边是县人大主任,县委副书记右边是政协主席。然而黄濂把写着人大主任名字的会议牌放在了正中间。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王局长说罢叹了一口气,又说:“他们所长跟我说几回了,让我把他调走,我把他调哪儿哩?”
潘磐心想,全市工商系统马上要进行改革了,实行末位淘汰制。黄濂要是被淘汰了,那一家人可咋生活啊!忙说:
“黄濂材料写得可好啊,搁部队上一直为首长服务。人称军中一枝笔。你们县局不是正缺写材料的吗?”
没想到自己的一通胡吹给黄濂帮了这么大的忙,潘磐觉得自己一下子高大起来。
黄濂忙向潘磐道谢。
潘磐说:“搁局里至少工资有保证了。”他知道,县局工资跟管理费和罚没收入任务挂钩,黄濂常常完不成任务,老被扣工资。
黄濂说:“底下收不上来也没法。上个月的工资到现在还没发哩!”
潘磐说:“写材料可是你的拿手好戏,上学时你的作文就可好。”
黄濂摇头说:“这活恐怕我也干不了。”
“你搁部队不是一直做文书工作吗?还能难住你?”
“写我倒是不怕,就是跟不上趟儿。领导说我太死劲,说我写的材料高度不够。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每天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都干的啥。”
潘磐心里就明白了,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弟呀,地方跟部队不一样。你得学会适应啊!要不然到哪儿都不好混。写材料不能太拘泥,得会灵活运用数字。该虚的虚,该实的实。比如说罚没收入,管理费收入,你就得如实写,至于别的,多写点也没关系。”
黄濂象是听懂了,说:“有时候我也虚构一些,可领导还是不满意。”
潘磐心里就有些后悔了。心想王局长会咋想我哩?如果我说没得到任何好处,他准会笑的。看来好话也是不能随便说的。这才理解那些当领导的为什么都是金口玉言。想到这里,潘磐不由得为自己道行不深而惭愧,感慨官场上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俩人又说了一些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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