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看看,她把那批种子的商标、生产日期、产地、包装特征都写出来了。”
潘磐看了看,说:“是啊,这不是宣传工商部门打假吗?”
“你再看看,也不能把人家公司的名字都写出来呀?汪老板来了,不愿意咱哩!”
潘磐的火也上来了,说:“他不愿意?卖假种子还有理了他!只要报道属实,他有啥说的?”心里说这个白青苹真会给我找事。
“他拉货的时候看见箱子上盖了‘假冒’戳,就可不愿意。”
“假冒戳?谁盖的?”
“还会有谁?白青苹盖的。听说她盖了一夜,还雇了两个人。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潘磐的心里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沉思片刻,说:“你给汪老板解释解释,按规定那批货可以给他没收了,已经够照顾他了。多做做工作,让他别再找事了。这事我交给你了,出了问题我找你。”
金队长嘟囔道:“擦屁股的事老是让我干!”出门而去。
潘磐这些天一直感到隐隐地不安。他想起去年那起假农药案。那是农资局的一个下属企业卖的,造成数万亩庄稼减产。上百名农民告到市里,最后把农资局局长当了替罪羊。那十万斤假种子如果撒到地里,后果不堪设想。作为案件的主管局长,第一个跑不了的就是他。自己又没有根基。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可怕。后悔自己一时糊涂。现在他放心了。就是再有事,也找不到他头上了。潘磐心里告诫自己,只要有老母鸡,就有蛋吃。要是为了吃蛋而杀了老母鸡,那就太傻了!
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潘磐忙拿起一支笔,眼瞅着一份文件。
办公室内勤送报纸来了。
“潘局,有个人找你哩,说是你的同学,搁县局哩。”
话刚落地,就见门口出现一张苍桑的瘦脸,弯腰站在那里,象一根缺了水份的绿豆芽,正是黄濂。
黄濂显得有点拘谨,不知如何称呼潘磐。他以前都叫潘磐老二。
潘磐招呼他坐下。
黄濂用手抹着一下脸上的汗,说:“这么热,咋不开空调啊?”
潘磐也是一身的汗,拿起一张报纸忽喇喇扇着,说:“这屋里有味儿,开开门窗跑跑气儿。”
黄濂就去掏烟。
潘磐忙止住他,说:“抽我的吧。你早就来了?”
黄濂说:“才来一会儿了。”其实黄濂在大门外等他一个多小时了。
潘磐随口问道:“搁县里咋样?习惯了吧?”
黄濂说:“就那样儿吧。”
“任务还可重?”
“可不是,今年又增加了三十万。县里穷,管理费收不上来。”
“那就多办案,罚没收入上去了,不也一样吗?”
黄濂叹了口气,说:“案也没少办,都是些小案,象营业执照过期啦,擅自变更名称地址和经营范围啦。真正假冒伪劣商品的大案,又罚不住了。那天俺所长跟他老婆打了一架。我知道他两口为啥打架。”
潘磐说:“都是压力大。”
“我现在调到县局办公室了,写材料哩。这次回来就是给市局送总结哩。”
潘磐高兴地说:“哦?好啊!你不知道吧?你调到县局还是我推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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