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一进门就问:“妈,憾憾哩?”
她妈说:“憾憾不是搁胡同里跟几个小孩玩哩吗?”
“没有啊?”她把自行车扎在院子里,又出去找。一边找一边喊。
走到胡同口问一个摆摊的老头:“大爷,看见憾憾了吗?”憾憾从小在姥姥家长大,周围的邻居都认识他。
老头说:“我这眼神不好。刚才我瞅见几个小孩正东去了,手里红红绿绿的,象是拿着筐子。”
青梅马上意识到他们可能到公园的湖里捞虾去了。这里离公园很近。因为绿荫广场改建,为方便市民休闲娱乐,公园免费开放。
她一路小跑来到公园,直奔人工湖。远远看见几个小孩从湖心小桥上走来,并不见憾憾的影子。
青梅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紧跑两步拉住前面的一个小孩,气喘吁吁地问:“憾憾,憾憾哩?”
那小孩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白着脸答不上话来。
其中一个小孩说:“憾憾掉进去了。”
青梅一听,身子晃了两晃,两腿一软瘫在地上。先是听见耳边有小孩的叫喊声,那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地听不到了。
这时迎面过来一个老太太,问那些小孩:“这就是那个小孩他妈?”
老太太掐着青梅的人中把她叫醒,扶着她站起来,说:“听说已经送到医院了。”
青梅恍惚听见医院两个字,身上有了几分气力,也没有道声谢,爬起来就往大门口跑。出门碰见一辆出租车,冲上去就拦。
司机见一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女人斜翅里窜上来,一个急刹车,骂了一声:“找死啊!”又开走了。
青梅定了定神,又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公园东面的一家医院。未等车停稳,她拉开车门就跑。
司机把头伸出驾驶室,叫道:“钱!钱!”
青梅从包里拽出一张钱,看也没看扔过去。直奔急诊室。
在一楼楼道里拉住一个穿白衬衣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淹住的小孩,在哪儿?”
那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烦说:“问医生去!神经病。”
这时正好一个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青梅又拉住问。医生说没有被抢救的小孩。青梅推开门看了看,又跑出医院。打的来到公园西面的一家医院。
跑到急诊室门口,似乎听到有人喊方庭长,她也不理,一头闯进去。只见急救病床上趴着一个小孩,正在输液。
青梅叫了声:“憾憾!”扑到床边。这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象是一滩泥,一下子坐在地上。
床上传来细细的声音:“妈妈。”
青梅紧紧抱住憾憾,就象暌违了一个世纪。又是哭又是笑。
待擦干眼泪抬起头,忽然觉得天是那样蓝,草是那样青,树是那样绿,病房的墙壁是那样白,这个世界是那样的美好。就连病房里那浓浓的来苏水味也不那么难闻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到青梅跟前,叫了一声:“方庭长。”
青梅回头一看,见是郑明,便起身笑道:“噢,郑律师,你也在这儿啊。”
青梅对郑明一向没有好感,然而这时候对他的厌恶也减了七八分。
青梅看了看郑明,不禁笑了起来:“郑律师,你,这是咋回事啊?”
只见郑明上身穿了一件挺阔的西装,裤子却皱不拉几的,似乎还湿着。
郑明笑笑,问:“这是你的小孩?”
青梅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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