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中,孙能武给白云鹤讲起了时可观这个人。
早在读初中的时候,时可观就显露出非凡的文笔,陆续有小说、散文在省市报刊发表。进入高中以后,更是文思如涌,佳作迭出。但是时为商业局长的父亲认为走文学之路没有出息,半带强迫地叫他报了医学专业。从医近10年,时可观已是副主任医生,却因一位实习生的失误造成重大医疗事故,受到降职处分。他停薪留职下海经商,与人合伙做水泥生意,认识了成立房地产公司不久的令狐淼。
在令狐淼的盛情相邀下,时可观以20%的股份加盟。后因结下梁子,另起炉灶。刚开始时是个光杆司令,但他挖人很有一套。听说令狐淼一个副总的母亲患帕金森氏病,生活难以自理,他通过朋友联系上了一个专家,本是个四级病症患者,经过医治,精神焕发,几乎与常无异,一家人对时可观大为感激。原先俩人在令狐淼手下就亲如兄弟,因而当时可观提出合作意向,一拍即合。第一个楼盘竣工,时可观发觉令狐淼的售楼小姐来“踩盘”,遂以重金诱惑,三个经验丰富的售楼小姐一齐跳槽。时可观大挖“墙脚”,让令狐淼大为恼火又无可奈何。
他俩不共戴天,却都把孙能武奉为座上宾,其目的全是为了一个。令狐淼揭时可观的老底,时可观曝令狐淼的隐私,这使孙能武对他们有更加深刻的了解。
孙能武与时可观其实是因养藏獒开始认识的。孙能武买回第一头藏獒“火枪手”不久,就因不懂藏獒的习性,让藏獒染上了犬冠状病毒病。那时养宠物狗的很少,一时兽医难找,这个时可观还在令狐淼公司,孙能武与令狐淼偶然谈起,才知道时可观家也养了条藏獒,于是就向时可观请教。时可观当即去看了孙能武的藏獒,判断是急性胃肠道传染病,给服补液盐,静脉注射复方氯化纳液,肌肉注射地塞米松,建议停喂含乳糖较多的牛奶,很快见了效,几天后就痊愈了。这才让孙能武深深舒了口气。要知道他这头藏獒可花了50000元。
那时候孙能武尚没雇请保姆,而有洁癖的赵清雅从不走近狗舍,孙能武很大一部分业余时间都花在侍弄藏獒上了。他与时可观常互相到对方家里看藏獒的长势,交流喂养、预防等方面的心得,成为推心置腹的狗友。
已能遥遥望到城市鳞次栉比的楼房,时可观又打来了电话,孙能武像即将见到高贵的稀客一样激动:“到了到了,快到了!”
白云鹤想到上次去孙能武家不意碰到赵清雅,说:“你叫时老板暂不忙送过去。”
“放心,藏獒还在时老板那儿,我们直接到他家去。”
时可观为人低调,是全县数得着的大房地产商,却还住在老城区的一幢老房子里。这老房子是他父亲在世时,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盖的两层小楼房,在当时是比较引人睹目的。他父亲在商业局长的位置上多年,普通工薪阶层自然望尘莫及。如今这房子是落伍了,围墙抹的砂石灰黑不溜秋,房子外墙的红砖也有驳落痕迹,唯有院子里几篷冬青墨绿墨绿,充满生机。
刚进大门,迎接他们的是几声狂吠。藏獒就拴在院子一侧的一株法国梧桐下,一个身穿花格子短袖衬衫和牛仔裤、四十出头的男人正蹲在地上,一边呵斥,一边用梳子给藏獒梳理绒毛。白云鹤乍想起孙能武第一次喊她去“红歌坊”时,那个蹲在电脑前选曲的男人。时可观自那晚以后,也在别的场合见过白云鹤,故而先向她打了招呼,然后对孙能武说:“实在有些突然,一个在西藏工作的同学昨天带回来的。在我买第二头之前,曾托他如果回老家有合适的顺便帮我带一头,一直没有好货。你看,现在我没处关了,暂关你那儿吧。你瞧瞧,这眼睛,这四肢,这毛色,典型的虎形藏獒!”
孙能武叉腰站在那儿观察:“雌的还是雄的?”
“雄的。雌的更难买到,价钱也更高。”
“这花了多少?”
时可观举起两个指头:“十八万。好不容易哩,他在那儿工作时间长,认识的人多,通过多种渠道才弄到纯正的,在市场上少了十万根本不可能买到。这次他回家办事顺带的,坐的是私人便车,除了出了些检验检疫费,托运费省下一大笔。他说是在一户藏民家买的,买到手的那天刚好200天,连名字都取好了,叫多吉。”
白云鹤像小孩子似的拍手:“多吉,真不错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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