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鹤带着巨大的失落离开呆了三年多的乡政府机关。不久,她结婚生子,与丈夫一起做花炮生意。在生意不顺的时候,她总是想起那个可恶的令狐淼。后来她才听说,乡政府好几个女人都因为与令狐淼有一腿而得以留下,据说有的男人因为不甘戴绿帽,与老婆闹翻并告了令狐淼的状。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色魔书记,这个乡舆论太大,便到另一个镇做官,两年后调任县林业局局长。这个肥缺却让他的官运到了头,在国家对退耕还林优厚补助面前,伙同他人大肆弄虚作假,骗取或企图骗取国家的补助钱粮。
对这件事,白云鹤和许许多多老百姓一样都知道了,无不为他丢了官而奔走相告。可是令狐淼丢了官,社会关系并没丢。有位县里的要人跟他透露房地产将大幅拉升的内部消息,廉价买下几十亩地,一出手就嫌了几百万,赚到了第一桶金。他拉起一杆人马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不断发展壮大,人们都知道他成了全县数得着的房地产大老板,风光无限,佩服得不得了,似乎完全忘了他过去的污点。
但值班那天晚上被非礼的阴影一直笼罩着白云鹤。她是个隐忍坚强的女人,这事她没跟任何人讲,就连在丈夫面前也没提起过。她觉得自己能承受,就没必要跟别人讲。也许是时间的冲刷,也许是身份的转变,这么多年一直没打过照面,今日兀然出现在面前,她的仇恨淡然了许多。她甚至惊奇自己能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与他轻松对话,并话中藏锋、绵里藏针。
6点一过,白云鹤刚收拾完毕,西门虎就开车来接她了。公司筹办这段时间,西门虎就像白云鹤的专职司机一样跑前跑后,嘴皮子又油,给她很不错的印象。她觉得他是那种很会逗闷的人,只要你愿意听,他的嘴巴片刻也不会闲着。
这不,提到令狐淼请客,西门虎说:“令狐淼这个人我知道,他老家是湖南,是跟着一位到我们县当副县长的老领导来当副乡长的。刚来的时候,带着很重的地方口音。不过他这个人脑袋特别灵光,学什么都快,我们这儿地方话他已说得十分地道!”
当年白云鹤去乡政府时,令狐淼的普通话已说得十分流利,偶尔一两个字会夹杂着湘音。一些刚调过去的下属汇报以为他只能听懂普通话,而普通话又说得十分生硬,令狐淼不耐烦地表示干脆用方言好了,他完全能听懂。
“你听说过吗?初来乍到那会儿,他说话差点叫人笑死!”
白云鹤实话实说:“这倒不知道,怎么个好笑法?”
“有一次,令狐淼到村里开一个夏收总结会,开头是这样说的……”西门虎装腔拿调地学舌,“‘兔子们,虾米们,猪尾巴!不要酱瓜,咸菜可贵啦!我先捡个狗屎给你们舔舔……’用普通话说是:同志们,乡民们,注意吧!不要讲话,现在开会啦!我先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听……”
白云鹤听了格格直笑。西门虎继续讲:“这令狐淼一路讲下去,在场的人都大眼瞪小眼,好在旁边有个懂湖南话的,不时给翻释几句,却让大伙儿笑翻了天。这令狐淼还以为他讲得很精彩哩,一口气讲了两三个钟头。直讲到日上中天了,因为已准备好聚餐,会议结束时他又这样说:‘兔子们,今天的饭狗吃了,大家都是大王八!’用普通话说是:同志们,今天的饭够吃了,大家都使大碗吧!”
白云鹤笑得直捂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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