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之后,他有个绰号叫光头,任何人都可以变成光头,他不介意其他人怎么看他,他想别人比自己更开心。可有一些人永远都不会嫉妒,他就永远打败不了。在他出道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老女人,她是一个大海龟。她是从国外某名牌大学毕业的,所以比许多人都拽,她又老又丑,可还是有许多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因为她是导演,这个世道,男导演女导演都可以让别人在床上乖乖地伺侯他们的欲望,这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知不知道饮酒和饮水有什么区别?酒越饮越暖,水越喝越寒。他越想忘记谢冰时,发现无法忘记。他的记忆太好,真怀疑读书时怎么用不上。每个人都会经过一个不把自己当人的阶段,他想坚持自己的信念,却明白是浪费时间,以前认为重要的,都是狗屁。
他从小我就懂得保护自己,不想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
我经常觉得自己很失败,我太大的缺点是有点自恋。我觉得周石啊,浩太啊,阿徐啊等等都喜欢我的,只要我永远不老,还可以再征服更多的男人。
“一会我送你。”
“把我送上计程车便可。”
“好,好得不得了。”
“你放心。”周石安慰我又像说给阿徐听:“我一向德高望重,洁身自好,不会对你毛手毛脚。”
我和阿徐都笑出来,我的心情很好,走到外面,周石扶住我,说道:“有传说浩太回来了?”
“你说呀。”他逼我,我打死也不承认。
“没有的事。”
他微笑说:“即或不是真的,也没必要否认,你一直痴心不改。”
“是谁造的谣?熟归熟,你这样乱讲话,我一样可以告你毁谤——”
“我无法容忍你对我谎话连篇,因为你是女人我才原谅了你,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看看你这副德性,鬼鬼祟祟人模狗样,还出来闯荡江湖跑单帮,你不是无赖,也不是流氓,据我所知,你比他们高尚一点点。那你告诉我你是否吃过软饭?我有一种直觉。”
“谁说我是吃软饭的,我不是鸭子,我只是把视线集中在一点跟在那女的后面打打杂而已,干嘛?造谣我不行了,想让我名誉扫地?我以前想吃软饭,只不过是一个构思,还没有成为事实,你又没有证据,凭空捏造我吃软饭,不如等我吃了之后,再定我的罪也不迟啊!”
“那个圈子太复杂,前重后轻左宽右窄,我怕你晚节不保,我知道你上了贼船之后很不舒服,整晚失眠为你担心好一阵子。”
“出来混饭吃得花点本钱嘛!其实我就是改变社会风气,刺激视觉感观,提高自己的内涵。我一直为这个伟大事业而奋斗。”
“你在我的心目中是一个惊叹号,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们哥俩好行不行?”
“我受不了你呀!你长得这么丑,帮个忙,大家太熟,不要再性骚扰我了行不行?”
“论智慧跟皮相呢,我一直比别的男孩子高一点点,可是现在多了个浩太,他恐怕比我高一点点了。就是因为多了你这个花痴他才会高我一点点!”
“当年你出了名的泡妞无数,是所有男人的眼中钉。女人堆中的花心大萝卜,你并没有成年人的魅力,却让无知的少女难以抗拒。那双叫人心碎的眼睛,融化了许多不良少女的心灵,你是众所公认的大众情人,道貌岸然的灵魂。”
“此话当真?”
周石说过他这一生都不知道会喜欢多少个女人,他是不知道哪个才是最喜欢的。女孩子私下说他的那方面要求有点特别。
二00七年十二月十二日凌晨三点前的我们在一起,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期,可是我却记住了。有一点,我对一段并不特别的时光竟记得特别的清楚。我改变不了,因为过去了,过去不会再来。
不要认为我啰啰嗦嗦,那次最尽兴的时候是周石把我给灌醉了,我脱下高跟鞋打他,想起来很糗。可在酒吧一定要喝酒才行,我们并不是情侣,所以并不适合喝红酒。我们喝的是二锅头,那酒烈,喝下去,辣辣的,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我不想输给周石,走在路上还和他划着拳。
“哥俩好啊,好就好啊,五魁手啊,六六六啊,七个巧,八匹马……”
我的划拳是和以前一个同桌学的,他的样子很秀气,会一些不入流的东西,当然这样的小孩读书不会好的。
我打周石时,他装得很痛,我知道没事,他容易夸张。我们认识的第一百天,我就知道他是口不应心的人。
“周石,我要杀了你。”
“我随时做好蹲监狱的思想准备。”
他不会当真。
我记得那天我是光着脚回来的,两只鞋不知被我甩到哪去了。
停车场上,路灯有些暗淡,他眼睛里闪过一小撮飘忽不定的篝火。闪动了一下子就熄灭了。路灯留下长长的黑色影子像蝙蝠一样。他收敛起顽劣的心情,路上什么都没有说。
我有些醉,胡乱地说:“我自己一直没变,仍然保持纯洁。巨蟹座的人内心脆弱,我经常在受到挫折后自己一个人哭。回到家中,我告诉自己,各人的命运是两样的,而我,注定要做一株小草。我现在要为自己做很多事……周石……你是个独特的人,有思想的脑袋,但是每次你都带来暴风雨的感觉,为什么你把自己变成一个牛魔王?你不是愤世嫉俗,也不是大彻大悟,你是什么?为什么要以反派的姿态出现?你在喧嚣之后是否快乐?”
“有时我在路边会看到很多的流浪乞丐,他们一般倒卧或坐在街边,放个纸牌子向路人乞讨,我觉得我有时的生活就是那样的,我对平乏厌倦至死,就是这样,就是这个样子。”
“你还是不需要这么刻薄。”
“我需要心理医生。”
“你一直叫我飞鸿,浩太叫我鸿儿,一开始就那样,都有说不出的亲昵。”
“有天我在双层巴士上看见你站在那里等车。你靠着路牌,在看手机,脸上是笑,我觉得你很幸福。我从未看到你这样对我笑过,那只是浩太。”
“我不需要浩太任何东西,不要房子和车子,我很傻。”
“不要房子和车子的女人最贵。”
“他说人都有原罪感,性冲动和放荡、荷尔蒙的分泌都被视为道德的沦丧,其实这和肚子饿一样自然……不过我有点怕婚姻,我从小就怕,我想以后不会结婚,以后不合再离婚,多麻烦。”
周石抚摸我的头,说道:“你醉了。”
“我一醉就会胡说八道。”
“我知道……”
车子经隧道,我把车窗摇下一半。静寂中车子开得飞快,灯光之下几点星星已白。我几乎困着了,他看上去很松弛。我以前看到过他尴尬、动情,在极少的时间他会做出内心的独白。他的眼睛很亮,有这样眼睛的人,都不是坏人。我的头发松松地散了下来,一件长裙露出肩膀,束着一条松松的腰带。他看着我,把我揽在怀中说:“睡吧。”我就屈服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