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星期天，素素坐班车去城里。
调查已初具结果了，泄密之事出自于工程人员核心内部。从迹象看似为一女性所为，原因不详。但凭直觉，素素断言，此事与“海狼”有关。那女人，大概为他的猎物吧！素素在报告中要求调查与杨某接触交往过甚之女性，相信很会有收获。
素素将报告一式四份，打算寄出。此份报告不同以往，寄出即表明她已深知杨干事身份，这可谓军统的绝密，以往人们之所以会栽，就因为他们不知道海狼之真面目。为此，素素格外慎重。
汽车飞速地朝前开着。前面或许有一辆装载棉花的卡车，一团团若有若无的棉絮从窗口飘飞了进来，令素素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咏絮词来。只有断断续续的几句：“亦难涫系亦难羁，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漂泊亦如人命薄，叹今生谁舍谁收。”素素伸出手来，去抓那一团团飘飞的棉絮，一面摇了摇头：太悲了！她知道宝钗的一首颇为昂扬来着，什么“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等等的。素素使劲想着，想记住了为自己打打气，却无论如何怎么也记住不了，最后只好叹气作罢。
到城里下了班车，素素开始漫无目的地瞎逛。一些回合下来，她已甩掉了跟踪者，顺利地将四封信一一发出。至少，会有一封信能到老陈之手吧。
接下来就为真正地逛街：素素平时少有女伴，早已习惯独自逛街，并且很以为享受：静静默默地读着面向而过的行人，也习惯了行人目光中流露的对单身女郎的好奇与。。。怜悯。今天素素决定象个真正地情人般款待一下自己：她为自己买了一斤桂花糖炒栗子，象个真正的南方女孩般，毫无顾忌地在大街上边走边吃，挑剔地看着挨家商店的服装。心血来潮时，就让女售货员拿下一件来，左右比划一阵，甚至穿上在穿衣镜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欣赏一番，再挑出点毛病，或者抱歉地把钱包给人看：“钱没带够”，随着女售货员的白眼又转出了商店。
“现在不会了，”看到这里素素告诉他说，“我做了一年多的服装店铺之后，深知服装销售的不易，再也不会让人家满心希望地招呼你，然后扬长而去，要销售一件很不容易的。”
“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尤其要坚持原则的时候，就更不容易了。”他毕竟年长，见识广。
“嗯，就算做家庭妇女，烧菜的时候，刚出锅的滚烫的汤水如果从碗里洒到手上，也只能端着碗，拿到桌上才能放下。有点象酷刑。”
“哎，他们说要教育公平呢，说你受的教育好才这样的。”
“教育公平首先要尊重教师啊，你如果象我这样一喝水上厕所上的比喝的水还要多，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信息的。象李丽那样，我告诉她家里打到最后都女的比男的大，她说告诉所有女的都把我给锯矮了，告诉我说都她们害我的，那样的人谁会再去教他呢？自古就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你说猫教老虎上树了自己不要给吃了么？”素素才不平呢。
“李丽没法教，一教公平她就要为‘百万雄师过大江’负责任了。”他也为她搞死的。
“所有信息只一个词，公平正义，有公平正义就有信息。”素素说，“那时试衣服也实在为没钱人的一种游戏，买不起的嘛，穿着好看看看也行。”
“就象我们男人眼睛吃冰激淋？”他存心刺激她。
“就知道你会花。所有的八块都来了呢，不过好在为梦幻。”知道了他不为真的要花，素素也就豁出去给所有美女们的八块都梦幻掉了。
“就在珠海的时候的事让人觉得我不那么稳定。”他老实坦白道。
“嗯，我知道你不愿牵涉太多的人难堪，但你要拯救地球没有办法。”素素已经把他的心路历程和整个环境走了一回了。
“李琪说她的知道我喝醉了怎么样的，‘吐了两床’，也确实的，她做的‘大蒜’嘛，以为那因为口里有大蒜味道而拒绝和女孩上床的就为我醉了，她自己就叫李琪。”他淡淡地说。
“而她看到我呕吐，以为我怀孕时，又说为你的。真煞费苦心那，女人爱人不容易啊，要保贞洁尤其不容易。不过嘛，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到高中都没有见过她，又会做‘吐了两床’的‘大蒜’的，显然不为头世人，移动过来的。喝醉了会怎样？吐了两床，怎么自己还会叫李琪。这个李琪的名字就说明为移动，而喝醉了会怎样？吐了两床，不过为吓唬我在敏的面前退却的。”素素不知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没有。
“在你知道戚伟就为虞姬的时候，应该知道我稳定了啵。”他仍然淡淡地说。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曾经不大喜欢的薛宝钗，也有诗颇得人心，一派过来人的大家气派。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完成你的英雄业绩的时候最稳定。至于我吗？坚强坚强掉就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当兵，再不要一天天谈爱情’；‘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不过嘛，你背离了会打不过人家的。”从想让她出轨到想让她多婚，到想让她做陪衬人，都为了不让她去爆炸宇宙。
“知道能洗不就能解决了么？”他回避了问题。
“所以老早就开始做废除死刑让人类长生了啊，只多的为阻力。”素素也见了底，“实质上多的就为小粒子想散开，不一定要以死迫都走的。”
“还有一点剩菜，解决了就好了呗。”他做工作还一丝不苟的。
“我知道你怕落伍，可五在那一分为二的粒子层次上就大大落后了，而且，五千万顿的，小粒子就为，你付出越多收获越多，因为付出的信息不止一个人在收，给一个信息两个人收的话那就有双倍信息可以返回了。”素素一向大方，却大方的有回报。
“嗯，小粒子随时都在一分为二的，不止主粒子，而只有最初从一个粒子分化来的，才纯，时间长了，各个粒子都分化了，就不纯了，就又要飞出去重新分化了才纯。”在粒子编译的这一路方向上他做的很高很高。
“所以小粒子就一定要生下来做人，要生下来做人就一定能搞定。”素素心领神会。
“实质上人家也检查回推的，不定期的检查。”他还仍然那么深沉。
“不，小粒子要想不回推的话，怎么都有办法，他告诉人家他回推的就得了，覆盖。”素素也接收到了信息。
“嗯，所以还自觉最好，小粒子要纯嘛，就飞出去重新分化，否则就又要靠春夏秋冬来引诱小粒子往外飞往外做。”他在这一路已经过了三五。
“怪不得有的三要做多婚呢，原来一定要捧新的才能引诱小粒子飞出来重新做人，用纯就可以了，不用那么麻烦的啦，你到了三十八自然知道。”素素在他这儿又长见识了。
“三十八要经过很多的反复，不多婚，保持回推，种种种种的考验，然后就稳定的。”他这么多年的闲不住没有白费。
“嗯，废除死刑的前期工作都准备好了啵，春夏秋冬也可以过了。”春夏秋冬为了小粒子飞出来做人，然后就一直‘事情只要有可能就总往好的一面发展’照顾弱势群体，不过背离了就不好。
“然后就可以废除疾病了，让人类长寿。疾病为小粒子聚集在一起了，散开聚在一起的小粒子疾病就好了，没有疾病人类就可以长寿。”他在做好事方面总一点就透，不过有的时候会好过了头二五去。
“我说了‘陈烨说刘晓庆为戏呆子’，你怎么还说我耐不住寂寞？”素素怪他不理解，“以后在一起就好了，慢慢你会了解的，你要看不上我了我就一直劳动去。”
还仍然看小说。
她去了音像商店，买了盘小提琴曲《梁祝》；又逛了书店。在书店里，素素一眼看中一套风靡那时的女才子的丛书：《有一首歌》，《漂泊的湖》，《成长的痕迹》，《同心结》，《写给幸福》，忙告诉营业员说要一套。营业员一本一本地将书拿出来，最后略带歉意地说声抱歉，说《写给幸福》只剩最后一本了，封面有些撕裂了，问她还要不要。素素踌躇了一会儿，还仍然将他们全部买下。抱着书走出书店，素素不由自嘲地想：怎么“幸福”摊上她就都残缺了，可见她的命不好。素素情绪低沉得要命，又无处发泄，只好随心所欲地闲逛，闲看，买了各种各样的吃食，又为自己买了一个布娃娃。一直到走得筋疲力尽，才走进一家咖啡厅。
门口一块金底黑字的招牌上写着“基督教青年会”，素素疲乏地笑了一下，倒为一家特别的咖啡厅。
里面的人并不多，光线幽暗，十分地清静。她挑了一张光线略明的桌子坐了下来，要了一杯咖啡，一碟奶油点心。然后，就这么幽幽地坐着发呆，觉得身心都十分地疲惫不堪。
“海狼治你呢，你现在这种表现以后肯定要被奸，什么试了衣服又不买啊，什么买吃的啊买布娃娃啊到咖啡厅啊，这在旧高考里面都为小资。”他谙熟门道。
“我买不起衣服嘛，试着过过瘾也好啊，穷人的消遣。”素素分辨道，心知有了他才有自己的懂事。
“我怎么不消遣？还你太脆弱。”他指责她道。
“我现在不消遣了，我现在写YY小说呢，整本小说都YY的。”素素躲避他的指责，心知他全为了她好，但有时太累了就想放松一下。
“那就看你的YY小说。”他以严为爱。
“那本不为YY,和你的才为YY。”如果一生都得不到他，那也只能YY一生了，别无选择。
半晌，素素回过神来，发现四周的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素素苦笑一声，当然，一个独身女孩，独自坐在咖啡厅里发呆，一般人的推测大概会为---失恋。失恋？她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连忙忍住了，别叫人以为神经病才好呢。
镇静下来后，慢慢啜着咖啡，品尝着点心，素素才发现咖啡厅的音乐一反刚才闹哄哄的流行歌曲，早换成了深沉的钢琴曲---《命运》。
命运？命运！素素的心沉静下来，忽然好感动的，为着素昧平生的女服务员能这么关心她。的确，她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那位善良的女信徒落在她背影上的关怀目光。一股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素素的眼睛湿润了，两滴清泪滴在了手中的书上。谁理解呢？谁曾理解她的柔弱纤细处，她的恐慌失措处，她的无助，她的无力，谁理解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素素轻轻推开桌前的咖啡，拿起皮包走了出去。但她却永远记住了这间咖啡厅，她曾在这里得到过那么多温暖的关心和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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