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扬的三月在一缕充斥着新阳气息的黑暗元素中来到了时间之主慈悲的微笑笼罩的奥西利亚的四野中。贯穿着奥西利亚历史的光暗平衡,在几天前的黑暗创世中微微向完美的那个角度倾斜了一分。
虽然有些细微,有些令人意兴阑珊的回味,但是除了代表着奥西利亚非尖端力量的群体已经开始认识这个世界的本质并对其加以自己能够做到的影响之外,更重要的,是证明了一个并非为魔皇圣皇这样的绝代强者之外的纯粹的来自于头脑和科学的力量,也能够对这世界释放同样强势的作用。
这也许会在未来代表着一种全新的,不同于奥西利亚主流的发展道路的重新出现。这样一条全新的道路,也许才是能够将奥西利亚的文明本质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的真正方法。
但是对于时间中流淌的现在这个片段来说,于未来的思考和对现状的感叹,显然不属于开始营造着一切的黑sè之翼——即便黑sè之翼已经在格里梅尔的背叛中分崩离析。
纵使是朗天素云,在弗朗西斯眼中,也尽是血霞满天。
chūn末的米纳尔森林带着一线夏季时才会出现的馥郁湿气,拂过他单薄的鬓角,挂上了隐隐几颗细微的水珠。
黑sè之翼的百万军属,在萧龙佣兵团的艰难带领下,涌入了米纳尔森林边境的魔族驻地。除了维琳和约书亚当然的想法以外,这些曾经属于奥西利亚最大的非法组织的人员,已经没有适合他们所继续生存下去的场所了。在全天下都在仇恨黑sè之翼的舆论环境中,身上有着黑sè之翼烙印的近百万平民甚至出现在奥西利亚帝国的版图中,都会遭到非常残酷的待遇和歧视。也许东度林海能够在某些程度上接纳他们,但是考虑到梅赛德斯对奥尔卡甚至超过黑魔法师的仇视,洛维安和维琳商议之后,仍旧只能够做出将选择向北方逃离的黑sè之翼所属百姓们暂时安置在努维行省边界的区域内。
数十万难民已经流散到了努维行省之中,大部分选择了在米纳尔森林和努维行省之间的真空区中暂时安置自己。其余的难民则从南阳城向未开化的南方冰封雪域逃去,因为那里是不属于奥西利亚大陆任何势力范围控制的区域,加上黑sè之翼残余在黑暗创世之后的各种先进设施和技术力量,在蛮荒的极南之地站稳脚跟,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至于在米纳尔森林旁边的那一片几乎望不到尽头的难民营,则属于那些没有多少技术力量支持,但却拥有着较多财富的黑sè之翼难民群体。数十年的镥水晶带来的财富积累,足够使黑sè之翼发展成为一个极为富有的dú lì组织。难民们衣衫褴褛的外表,其实主要是在黑暗创世中被侵蚀一空的轻工业空缺导致的。
这样的现状同样也能够反映出黑sè之翼群体超出奥西利亚水平的公民素质和人文思想。在南北双方难民的逃离中,他们能够简洁和有效地筛选出适合再次dú lì的群体和选择依附于奥西利亚帝国力量的群体,并且几乎没有出现争议,甚至在对决定着生存机会的残余力量分配中也有着令外人感到心惊的冷静和井然有序。
这是在黑sè之翼强大的技术力量和金钱储备之外的另一份至关重要的财富。这份独树一帜的jīng神文明构建带给了黑sè之翼最为强大的生存能力。
在熟悉的米纳尔森林旁的小山包上,弗朗西斯伸手想要去触摸似乎近在咫尺的云霞,但因为失败的胆怯,最终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标准的黑sè之翼军官制服,锃亮的黑sè皮靴,闪烁着幽深的黑sè光线的硬檐帽,一枚崭新反shè着刺目午阳的徽章。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纤细凌乱的黑sè短发,墨绿sè的眸子透出了一种过于深沉,甚至令人隐隐感到极度炽热的高温涌流。冰冷和炽热的混合体,如此矛盾地糅杂在这位十五岁的少年身上,似乎暗示着这个世界在光暗平衡的努力中那痛苦的过渡。
额间一条素白sè的丝带。
迎风飘扬,在黑sè的暗光之上如此刺目。
“弗朗西斯……”
他感受到了雪沫在他身后发出的声音震颤着他的耳膜,旋即,一点冰冷的触感渗进了他的手心。已经默立一天之久的弗朗西斯僵硬地抬起手臂,在他手心中是一个小小的水晶立方体。
“这是我写得最好的三维储能法阵了——能够帮助你多坚持一会儿时间吧……但我还是希望你永远不要用上这个东西。”雪沫怯怯地说道。
弗朗西斯点点头,攥着这一点冰凉,感受着它在手中开始逐渐变得温热——
——体温仍在,自己仍旧被生命之主所赐福,最为珍贵的生命仍旧没有离他而去。生命和时间,这就是机会。
机会?为了究竟是哪一个目标而努力的机会?为那些因为格里梅尔的背叛而含恨陨落的黑sè之翼前辈,那些在己方攻击中失落的无辜平民百姓?
重建黑sè之翼?诛杀格里梅尔?救回奥尔卡?让一切重新来过的机会——这就是他的目标吗?
这样的感觉,想到“黑sè之翼”这个名词的感觉,和老师想要“魔族”这个名词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吧。
事到如今,他终于理解了洛维安老师在面对世界带到自己面前的这一片艰难的局势面前时,自己要在多么无助和迷茫的困惑下和仇恨带来的压力剧痛下徜徉多么久的时间。这段漫漫无期的时间究竟要在自己的生命旅途中伴随自己多久,仅仅是一种想象,就让自己再度陷入了痛苦的纠葛之中。
挣扎而出,面前仍旧是一片灰sè的迷雾。在这片迷雾之后,是南阳城朦胧的轮廓和奥尔卡依稀的背影。
“回去吧,休息休息……”雪沫和这个已经在自己印象中变得完全不同的弗朗西斯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是一种陌生感,在她的心中,这是一个阶段向另一个阶段过渡的历程,痛苦中爆发出的力量是否能够在愤怒和挣扎后回归,这只有通过他自己的努力。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了解这些,只是恍恍惚惚感觉到很多东西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出现在了她陌生的记忆中。在那段回忆起来异常快速的生命的最初的那段童年时光中,就已然隐隐成型。
“不参与计划的制定吗?”
“……我,我还是烦劳老师好了。”弗朗西斯轻叹。
“那么,奥尔卡小姐……是老师的事情吗?”
一道风刃切过了弗朗西斯的心脏。
在黑暗创世下发生的那一切,似乎都是一种遥远得比梦境都要虚幻的记忆。他直到现在仍旧在怀疑,自己是否仍旧沉浸在一场梦中,也许某一刻突如其来的震鸣或是闪光,就能够让他在虚惊之后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
但是这过于真实的环境让他的怀疑和期盼变得愈加渺茫,让他现在回忆起仍旧感到触目惊心的奥尔卡在斯乌的攻击下翻卷泛白的伤口,在黑暗创世分散他的意识前令他不敢相信的奥尔卡那冰冷却细腻柔软的肌肤触感。这既是他最为珍贵的记忆,也是他最为疯狂的想要忘记的记忆。
一阵强烈的虚弱感从四面八方涌进了弗朗西斯肌体的每一个细胞,在迷茫麻木的意志支撑下的身体在纷乱迷离的记忆和空虚中悄然溃散。最后的意识是他的名字的呼唤声,旋即他的世界陷入了空虚无sè的真空里。
明丽的正午阳光下,米纳尔森林旁前所未有拥挤的魔族驻地和不远处连绵一片的黑sè之翼难民营却反映出了凄然颓败的暗红sè的光线。
南阳城的孤魂来回徜徉在曾经的伙伴身边,给这里的阳光中带来了一种远望永恒的黄昏颜sè。在垂暮的朝阳yīn影中,一个虚弱的身体沿着山坡挪向了几个接受过天塑的孩子们。
埃雷奥诺尔费力地拄着自己已经失去魔力活xìng的法杖,一步一步地接近着雪沫他们。
“……哦,前辈你好!”一个芒族的孩子慌慌张张地向着埃雷奥诺尔打着招呼。
埃雷奥诺尔兜帽下苍白的脸没有半分血sè,断裂的骨骼被刚刚接上,但是破损的jīng神空间已经失去了复原的可能。熟悉的强大jīng神力在强烈的亏空下,cāo纵自己的身体甚至一时间都不能够被她适应。自以为豪的幻术魔法和法师团那些熟悉面孔真正地成为了历史,人生在那道黑暗创世的闪光中被完全切断,从此自己将要面临的将是一个完全不一样,自己的生活态度和准绳被完全更迭的自我世界。
她甚至发现自己在这全新的熟悉而陌生的世界中,自己究竟能否找到一个新的适应世界的方式。自己已经不再是几十年前年轻的自己,还抱着对这世界的崭新憧憬和希望,用对力量的火一般的热情和毅力在学习和理解中感受这个世界。自己的火已经在黑暗光芒的照耀下熄灭了,剩余的灰烬,还拥有着继续被世界所温暖的怀抱吗?
作为黑sè之翼干部的一员,她可以认可自己将自己的职责放在自己家庭的前面。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她并不在担任着干部重任的同时,不在担任着一个妻子和一个母亲的角sè。尽管她的家很小很平凡,但对于任何一个,哪怕是拥有着这样力量和权力的一个女人来说,这永远是她的心安定的港湾。
这一切同样在暗光下烟消云散。现在的世界,对她来说,才真的是一场过于真实并超越一切的噩梦。
她需要一个惊醒,她需要回到过去的世界中——尽管过去的世界已经被永远地和现在的世界划伤了一条在生命的禁锢下不可逾越的鸿沟,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无法做出选择。
她现在只是在希望在宿命将漂泊的她带走前,抱着一点渺茫的希望,渴求在这充斥着纯sè的灰暗颓败的梦境中看到一点点亮sè。
埃雷奥诺尔疲倦地点点头,依靠在布满裂痕的法杖上的身体微微颤了缠。在已经分崩离析的黑sè之翼中,如果还有谁代表着希望的话,那就只余下埃文和面前这位陷入自我责罚和痛苦而不能够自拔的弗朗西斯了。
埃文已经选择了接受自己的责任,他带领着数十万黑sè之翼百姓,用他稚嫩而青涩的身躯肩负起了在南雪域重建黑sè之翼辉煌的重任。在他的这个决定被确定的那个瞬间,埃雷奥诺尔确实看到了那一瞬间的闪烁,而这样只代表着黑sè之翼一半的希望。她相信,那不可缺失的另一半希望,将会出现在弗朗西斯身上。
“孩子们,把他带过来。”埃雷奥诺尔平稳地说道。
“……但这个,师兄他需要治疗……”
“他不需要什么治愈。”埃雷奥诺尔的脸sè更苍白了一分,艰难地向前走去,尤里安急忙搀住了她。
弗朗西斯似乎是在刻意隔绝自己与世界一般地紧紧闭着双眼。埃雷奥诺尔看着担架中的弗朗西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挥起右手,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
“!——”
弗朗西斯瞪大的眼睛迎向埃雷奥诺尔灰白sè刘海下平静得瘆人的深蓝sè目光。
“你懂什么!”她低声斥责道,“我们几个虽然活着,还有用么?黑sè之翼不允许你垮下去!”
弗朗西斯艰难地在担架上坐了起来,然后缓缓在几个学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黑暗jīng气在他的体内混乱地涌动,尽管强大,但是在互相之间彼此排斥的jīng神波动控制下,再强大的黑暗jīng气也没有用武之地。
“我明白。”弗朗西斯低头看了看肩章上久违的红钻石血sè的光芒。
埃雷奥诺尔没有继续,只是指向了不远处。一声声没有规律的尖啸在米纳尔森林中离他们不远处响起,尖锐凄厉,带着某种病态的偏执疯狂。
一片沉默。安静的旷野尖锐的呼唤愈加明晰。
“……说吧!哦……为什么不说话呢?!亲爱的——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伊贝赫……不要偷懒哦!!……”
一道橙红sè的光芒骤然亮起,旋即是一阵阵来自于他人的惊呼声。尘土飞扬,几株粗壮的树干在那道橙sè光芒的冲击下陡然碎裂,在弗朗西斯记忆中从未披头散发的乐迪安四肢拖曳着手臂粗的锁链,套着破损的病服,狂乱地冲出了林间的yīn影。
“乐迪安……”
弗朗西斯在负罪感的重压下低下头,那个耀眼绮丽的乐迪安只留在了过去的记忆中。大脑受到“威慑”电波冲击的乐迪安虽然没有丧命,甚至力量也没有失去多少,但是强烈的电流永久地破坏了她的脑组织。
也许对她来说,这位已经疯掉的黑sè之翼干部能够继续享受着快乐的生活。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尽管那是一个病态的世界,但终究和埃雷奥诺尔已经失去一切sè彩的世界不同。
锁链撞击着,发出了震耳yù聋的声音。几个人匆忙慌乱地挥动起了手中的法杖,黝黑的锁链顿时闪烁出了明亮的蓝光。锁链顿时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猛地绷直了,高声尖笑着的乐迪安的声音戛然而止,套在她脖颈上的链条勒住了她的喉咙,她顿时摔倒在了粗糙的地面上。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她姣好的脸颊,一道道鲜血混杂着泥土粘在了她破损的病号服上。
“啊呀呀呀……这是谁啊?这不是——这不是我们最亲爱的弗朗西斯弟弟吗?……嗯?埃雷你也在?不会和我抢人吧……哈哈哈——你这一次可输了哦——伊贝赫,过来公证一下……”
乐迪安的双目闪烁着迷乱的光彩,挣扎着在泥土中抬起了身子,丝毫不顾被勒紧的喉咙发出的沙哑的声音带来了何种的苦痛,只是继续着自己正常时乐天知命的xìng格,高声调侃着弗朗西斯。
锁链缓缓收紧,乐迪安尽管再度从四肢爆发出灼亮的橙sè光芒,但却无法挣脱锁链的束缚。她也似乎感受不到磨破了她手腕脚腕的粗糙链条,任凭几个魔法师拖着她离开了这里。
“弗朗西斯弟弟!——说句话呀……嗯?说什么好?就说‘乐迪安什么的,最喜欢了!’……呵呵,就说这句话……怎么了?不行吗?……”
乐迪安高声笑着望着弗朗西斯的方向,凌乱的橙sè长发再无曾经的jīng致整洁,粘着泥土血水胡乱地散落在她的胸前。弗朗西斯是多么不想相信这就是那名虽然令他感到胆怯甚至有些恐惧的黑sè之翼秘书长,但真实的、无情的声音杜绝了他所有的幻想。
橙sè光芒再度闪烁起来,在她身后的几名魔法师的惊呼声中,乐迪安手臂上禁锢的一条锁链终于挣脱开了那名法师的全力压制,在橙sè光芒强烈的力量席卷中猛地冲向埃雷奥诺尔。
“哈哈……埃雷啊,我就说虽然你比我厉害上那么一点点点……但是抢人肯定是抢不过我咯……呐,先接我一击再说别的,弗朗西斯弟弟,你可要好好看哦!……”乐迪安僵直地伸着自己的手臂,锁链锋利的断面直指向埃雷奥诺尔的胸口。
若是埃雷仍旧有着以前的力量,这样的攻击当然对她算不上威胁。但是对于现在已经没有一级实力的她来说,这样的攻击她甚至无法躲避。
弗朗西斯惊骇地注视着这一切,身后的几个学生齐齐惊叫起来,纷纷调动起自己的黑暗jīng气,在埃雷奥尔诺面前形成一道护盾。
紫光闪过,追踪术的绝对速度下,他成功地掠到了埃雷奥诺尔面前。没有任何力量的保护,只有在黑暗jīng气下增幅的力量。他挥出一拳,点向了冲来的锁链。
骨骼和金属的对撞声异样的清脆,刺痛感在他的拳面上扩散,向下渗透,在他的全身蔓延开去。炽热的痛感和金属的冰冷蔓延在他的全身,鲜血流淌的细腻触感如同小蛇般蠕动在他的手臂。剧痛很快变为了麻木,他垂下手臂,任凭鲜血一滴滴落在赭sè的土地上,消失无踪。
“弗朗西斯弟弟!——你怎么了呀?姐姐我可是好心好意呢……快点回答我啦……”乐迪安舞动着手中的铁链,她身后的法师抹着冷汗用更强的力量加注到了铁链上。乐迪安再度被拖倒在地,在粗糙的土地上被拉出了一道深沟,有些刺耳的娇笑声仍旧响彻着这片空间。橙sè的光芒几度闪动,却在未能挣脱这样的束缚。
“埃雷——”弗朗西斯扭头,却在她死寂的目光注视下沉默了。
这几天过去,他并非没有猜测到埃雷奥诺尔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不敢确信而已。对未来失去一切希望的死寂让他感到一种干燥的冰冷,而更多的是强烈得无法形容的孤独。
“师兄!……”
“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甩了甩手上的血,拖着麻木的步子走向了不远处那座并不起眼的白sè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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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空间充斥着纯粹的黑sè,这种黑暗与黑sè之翼她的那间工作室不同,这种黑暗是死的黑暗,远非那里充满着灵xìng波动的黑sè闪光。
黑暗的四壁,透过液体的折光,她依稀可以看到自己面前那扇暗淡的镜子。
所以在视觉信号和触觉信号的统一信息处理中,她判断出了自己的状态:她未着寸缕,悬浮在一片异种的液体中,绚烂的银sè长辫散开着,在粘稠的液体中安静地展开,和哥哥一样,宛如一朵秀美的兰花。
但是绝非仅仅这样简单,她感觉到体内空空如也,不仅仅是不适于她的一切物质都已经从她的胸腔和腹腔被清理一空,她的全部力量也从她向外伸展开的如兰十指散去。
在稠密液体的致密力场中,她只能做最轻微的移动。但仅仅是她的意识刚刚恢复的那个片刻中,最为轻微的移动,一阵钻心的刺痛刺进了她的指缝。
十支锋利的带着倒刺的银针刺进了她的指尖,她体内全部的力量只要由她的晶核旋转衍生出一丝一毫,都会瞬间被银针所抽取一空。但这包裹着她的透明致密液体却蕴含着如此强烈的能量,内外的压力差挤压着她的五脏六腑,剧烈的痛苦一瞬间侵蚀了她的意识。
而她却不能动,全身每一条隐匿在皮肤之下的魔纹都被刺入了这样的银针,在她的全身肌肉痉挛颤抖中,倒刺勾拉着她最为敏感的神经末梢,剧烈的疼痛一次次加剧,却只能够让她的颤抖更加剧烈。
倒刺再度深入几分,泛灰sè的鲜血从被撕裂的伤口渗如了清澈能量液体。蒙蒙的血雾弥散在她的面前,意识逐渐模糊,痛苦逐渐淡化,毫无力量的躯体终于失去了颤抖的力量。
眼角的余光中,她看见了映照着能量液中自己**的镜子缓缓划开,将自己的倒影分成了两半。一高一矮两个人类的影子缓缓进入了她的视野,她认出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就是与黑sè之翼抗衡多年的十字旅团第七旅团长吉格蒙特,站在她身后的是反抗者组织中的战斗法师代表韩立泰。
“黑sè之翼的余孽……一定会来。”
“萨瓦西……第四旅团长,他会来帮助我们的——这可是总座亲自过问的事情。”
“……总座?总座大人会出现吗?”
“这谁说得清?干了这么多年,我连总座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这一次的总座,轮席到jīng灵族了吧?”
“这又有什么关系?……话说米纳尔森林那边又有动静了。”
“龙族?”
“不……是住在那边的那个我们曾经救过的魔族。据说是……是什么黑暗军团第三军团长。”
她轻轻地睁大了眼睛,但正因为这一瞬间的jīng神力的集中,强烈的痛苦再次席卷了她的神经。她无助地挣扎在致密的能量溶液中,血雾又一次翻卷弥散开去。
两个人类的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我们的客人似乎醒了。”
“把她放在里面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
能量液在两个人类没有感情的声音中逐渐从她身下流去,一股无形的力场接替了她控制住不让她下落。但刺进她全身的银针依旧没有离去,反而在失去了能量液的浮力作用下,更加狠毒地扎进了她的神经。
但这些都不再重要,因为她同时也知道了在没有能量液中她的血雾的掩盖,她jīng致绝美的身体就完全暴露在了这两个肮脏的人类的眼前。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侮辱和蔑视,但她无法挣扎,甚至无法发出声来,致密的能量液充满了她的肺部,她只能用尽可能轻蔑的目光掩盖自己的身体被暴露无遗的惊恐。
面前的玻璃屏障也逐渐打开,自己的躯体就这样毫无阻隔地悬挂在两个人类的面前。
“你的出现,真是我们的一种幸福呢。”吉格蒙特轻声说道,紧绷的黑sè制服却像太阳一样刺眼。
“我们也不想知道什么,我们只是想弄清楚我们的仇恨究竟蕴藏着何种强大的能量。”韩立泰抬头望着奥尔卡,手中的法杖轻轻点向奥尔卡躯体的每个位置。两个人类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奥尔卡的挣扎和紫sè双眸中令他们欣喜若狂的恐慌。
(此章,《血月祭典》第二卷《黑暗临世》开始——总第十四集,《红与黑的协奏曲》开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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