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斋号“听月轩”,“听月”之香想来正如其自传吧。()
充满期待地将香燃起,我顿时愕然。
追着他嘟囔:“这……这怎么像女孩子和的香似的……”
他一怔。()
我却不待他说话,又惊诧低呼:“好欢快啊!这香竟然这么喜悦!”随即我顽皮一笑,“我发现,老师您实在是个心理特别特别健康的人!”
老师佯嗔:“原来你一直以为我是个心理不健康的人啊!”
我敛容道:“不是。()其实古来才子,吟诗作画嬉笑怒骂,纵然多有传世奇作,但心理真正健康的实在不多。无论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还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看似潇洒,骨子里却藏了太多的寂寞与无奈,甚至愤世。时代近些的如金农画里月华,奇则奇也,更实陷痴狂……”
究竟,这听月香里的欢喜从何来的呢?
我搜肠刮肚地寻找自己所知的,如斯欢喜的月。()可纵再向前溯,便如《诗》之“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到底还是“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啊!
偏偏,这份由心而发的欢喜又恁地熟悉!
啊!青州微笑!
我想起我在国家博物馆初见青州龙兴寺出土北朝佛像时的感受——
“那含笑伫立的佛,亲切、欢喜,慈悲,仿佛能包容世间一切种种,他的门,向一切众生开启,无尽的希望从不削减。()
那一刹,我知道,哪怕我痴顽,哪怕我孽障重重,他都爱我,不会厌弃。
他会渡我!
或者,此时见他,便已是岸了。()
我傻傻站在佛像面前,对着他笑。
忽又好像在外流浪太久的小孩,终于回家,忍不住宣泄满腹委屈,并且喜慰至极,悲辛相交,不由得泪若决堤。
原来,佛像亦是佛法,不必一字,却将种种奥妙皆融入其中:远离颠倒恐怖,究竟涅磐。”
好像冥冥中早有朕兆,我初见佛像时,竟然首先念及的就是傅老师,当日曾想:
“我一直隐隐有个念头:傅老师的香,其实可以更‘好闻’的。
如今在佛像面前,顿时悟到:便如佛像,好看的未必最好,香不也如是?而傅老师追求的意境,亦其实与那龙兴寺佛像相通吧。
香积如来能以香气说法。
色声香味于众生,是迷失处,亦是觉醒处。”
如今老师竟真和出我向往已久的香韵,于我也真真是前缘有寄了。
香在鼻端出入,我忽道:“我错了,这香不像普通女孩子。这香柔,但厚德,其实如坤卦,‘安贞之吉,应地无疆’。纵映女子,也该是嫦娥——‘逢天晦芒,毋惊毋恐,后其大昌’。”
“和”之真髓,恰就在负阴抱阳,不偏不倚,以得恒常。
老师用香言月,月却绝非孤月,也所以他的月无大多文人描绘出的凄惶。
天地日月一般,月之光乃日之光也。地中生物者,皆天气也,无成代终,地之道也。
此即《易》之所云:“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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