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很奇特,香味中夹杂着淡淡的腐臭。
仔细一闻,我发现这股味道是从床下散发出来的。
于是我蹲下身子,伸手在床底摸索起来。
半晌后,手指触摸到一张厚厚的,似乎纸一样的东西。
我抽出来一看,登时吓了一大跳。
这是一张普通的杏黄色纸符,可上面却画着一只无比熟悉的“眼睛”。
哈拉帕之眼!
原本以为这顶多只是一桩普通的下咒害人事件,没想到竟然和哈拉帕之眼扯上了关系。
一旁的詹姆斯见到这张纸符也呆住了,神情凝重地盯着那只“眼睛”。
乡亲们一见我手上的东西登时议论纷纷起来,人人脸上均现出惊恐的表情。
我心想这纸符虽然古怪,但是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令这对小夫妻昏睡不醒,一定还有其他东西作为辅助。
回到床底一摸,果然又摸出两颗圆圆的事物。
拿出来放到灯光下一瞧,是两颗黑色的珠子,与小时候玩过的玻璃弹子差不多大。
这两颗珠子一出来,那股奇怪的味道登时溢满了屋子。
与此同时,我手中探灵罗盘的磁针开始左右晃动起来。
晃动的幅度虽然不大,却也能肯定这两颗珠子十分邪气。
李大牙急忙问道:“这是啥玩意,是不是跟俩娃有关系?”
我还不敢肯定这珠子的来历,拿起它们在鼻前嗅了几嗅,半晌后才目光凝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种珠子叫“尸油珠”,其提炼方法十分邪恶,令人毛骨悚然。
相传在苗疆和泰国,若有妇女怀孕却不幸去世的话,必须剖开她的肚子取出死婴,分别埋葬在两个地方以避免闹鬼。
炼制前,于午夜时分将死婴带到母亲坟头不停跪拜,直到母亲的尸体坐起来为止。
此时,赶紧把死婴丢进母亲怀里,并向她祈求说,我已将你的孩子找回,请你赐给我想要的东西。然后用燃烧的纸钱去烧那女尸的下巴,直到烤出油膏来为止。紧接着将这些油膏滴在事先准备好的槟榔上,慢慢熬制成尸油珠。
据传,只要将尸油珠放在别人的床下、枕头下或者衣柜中,再配合一定的符咒,就能使人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最后昏睡不醒,直至渐渐死去。
如果这东西果真是哈拉帕之眼所为,那么该组织的邪恶性不言而喻。
然而,这李大牙一家都是普通村民,怎会跟这种组织沾上关系?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老李“咦”了一声,惊讶道:“这珠子不就是后山古墓一带的玩意么?小时候俺经常去那儿玩,那里有好多这种珠子哩!”
他这么一说,登时有不少村民回想起来,也纷纷说在古墓前看到过这玩意。
老李对李大牙道:“大牙哥,这东西你当年拿了回来?还留到了现在?”
李大牙急道:“俺怎么敢拿那墓里的东西,嫌命长啊!这珠子八成是有人故意放在床底下的!要是被俺揪出是哪个王八蛋干的,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我心中一动,决定天一亮马上去那古墓转转。
村民一听这话,登时满脸犯难的表情。
我明白这村里人对古墓天生有种忌讳,如果不把话说重点,很难找到向导。
于是我侃侃道:“俗话说的好,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五步之内必有解药。这尸油珠的周围必然聚集着一种‘九星尸瓢’。但凡中了尸毒的人,体质好的能撑上三天,体质差的一天之后就会毒发身亡,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解药,以免误了两人的性命。”
李大牙猛一咬牙道:“行,俺现在就带你去后山找找!”
老李道:“这黑灯瞎火的,要不等天亮了再上山吧。”
我摇头道:“不行,这九星尸瓢只会在夜间发出蓝光,在白天看起来就跟普通瓢虫一样,根本没法确认。”
老李担心到:“你一宵没睡,挺得住么?”
我只说了句“救人要紧”,便和詹姆斯在李大牙的引领下朝后山进发了。
我原本想先回老李家取一些盗墓用的装备,可犹豫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一来我不想让村民误会我是盗墓贼,二来从老李口中得知先前考古队员进入的那个墓道口已经坍塌,与山体融为一体,就连当地村民也找不到墓口所在,眼下救人要紧,要寻古墓改天不迟。
岂料刚出屋没多远,忽见头顶上“唰”的闪起一道惨白的霹雳,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疯狂倾斜而下。
我们只好回屋取出雨具披上,然后再度冲出屋子。
在北方这样的季节里,如此猛烈的雷雨是很罕见的。
暴风雨将小李庄笼罩在一片迷茫和阴冷之中,压抑得人们喘不过气来。
半路上,詹姆斯扯起我闪入一处被废弃的院落,说道:“这雨下得着实有些古怪,是不是山神爷不让咱们进山啊?要不要等雨停了再走?”
我低头一看手表,摇头道:“不行,再过两个多小时就天亮了,到时候再找九星尸瓢就难了。”
李大牙急道:“高人说的对!救人要紧啊!”
说实话,我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怪雨,心中也隐约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犹豫片刻后对两人道:“要不这样吧,我先去山上看看,等雨小一些了,你们再上山来跟我会合。”
李大牙一个劲儿地摇头道:“那咋成?您一个外乡人不熟悉山路,要是出了意外俺们这孽可就造大哩。也甭说啥了,咱们还是一块走吧。”
来到山脚,我从背包里取出罗盘暗中查勘古墓的入口,发现磁针时而疯狂乱转,时而静止不动。
李大牙好歹也是在城里见过世面的,一瞧罗盘如此模样,顿时背上冒出了一身冷汗,颤声问道:“高人,是不是这山里有啥不干净的东西?”
我暗忖这山里肯定有灵界的东西,不过为了稳定人心,还是摇头说道:“不是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而是这山的磁场很乱。大牙哥,山里是不是有块磁铁矿?”
李大牙面色一缓,答道:“俺们这里的山贫瘠啊,连个铁渣子都蹦跶不出来,哪有啥磁铁矿。”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暗中观察山势,以便日后能找到古墓的所在位置。
山虽然不高,可地势陡峭,山路隐秘。若非李大牙带路,恐怕我一个人还真的很难找到上山的路。
沿着泥泞的山道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上去,周遭除了风声就是雨声,整座山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苍凉世界。
狂风呜咽,撕摇着三人的身形。
几个细小的枯枝禁受不住狂风的魔力,“劈里啪啦”地纷纷折断,更给这个夜晚平添了几分恐怖和不安。
一路上我细心搜索着幽蓝色的光芒,可惜没有发现一点。
大雨降低了视野的能见度,这在一定程度上给寻找九星尸瓢带来了困难。
于是我决定找个洞**看看,因为九星尸瓢身上发出来的光在黑暗的洞**中相对易找。
李大牙说山顶就有几个洞**,我们便朝着目标奋力进发。
雨越下越大,山路也越来越泥泞。
虽然自幼习武修道,但生活在江东鱼米之乡的我毕竟不如李大牙擅长攀山跃岭,再加上一夜未睡,脸上已经显出了疲态,更别说常年在店里蹲点的詹姆斯了。
刚爬到半山腰,我俩差点给累趴下。
詹姆斯忍不住停下脚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李大牙道:“我说大牙哥啊,这山顶还有多远?”
李大牙见詹姆斯都喘成了这副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他扭头一看我也好不了多少,便问道:“高人,这大雨天山路难走,要不要停下来歇会?”
我心头沮丧,暗忖“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句话果然无比有理。
这几年当真是在城里养尊处优惯了,想当年自己十五、六岁时跟父亲去关中实践,翻山跃岭跟玩儿似的,现在倒好,一座几百米高的小山都能把自己整趴下,要再过个几年,没准退化到只能开着小车四处兜风的地步了。
我苦笑一声,摇头道:“不用了,咱们继续走吧。这山看着不怎么高,咋走得那么费事?”
李大牙回头道:“听村里的老人讲,这山又叫‘屠蛟山’。也不知道哪个年代,有个勇士在这里杀过蛟龙。听说这蛟龙有三五丈长,厉害地狠嘞!”
我闻言哑然。
民间传说:虬千年为蛟,蛟五百年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换言之,只要是蛟龙,最年轻的也有一千岁了,那不是瞎扯淡么?
但不知为何,我想到了那只“哈拉帕之眼”,它的模样竟与传说中的龙眼如此相似。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走在前头的李大牙突然停住了脚步,大手指着左前方的草丛道:“瞧,蓝光!高人你快看,那里有蓝光!”
我顺着那方向望去,果然见到左前方二十多米外的草丛里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那光芒十分微弱,我也不敢肯定是否九星尸瓢,便顾不上疲劳,三步并作两步地掠了过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九星尸瓢!
这些家伙最大的几乎有拇指盖般大小,显得有些瘆人。
不过,它们不像其他昆虫般怕人,丝毫不理会渐渐逼近的我们,继续扎堆在草丛里,散发着萤火虫般的光芒。
李大牙压抑住心头的激动,掏出一张捕虫网轻轻递给我们两个,然后每人扯起一角,蹑手蹑脚地铺在瓢虫下方的地面上。
我曾从一本异书上得知,这种尸瓢和普通瓢虫一样有个特性,只要被人一碰就立刻会从草上跌下来装死,所以只要在它们底下放上一张网,保管一网一大群。
可惜,撰写那部异书的人也并没有亲手捕过九星尸瓢,所言并不十分详尽。
就在詹姆斯兴高采烈地伸手去抓网兜里的尸瓢时,突然一团幽兰色的火焰透虫而出,沿着他的食指一直燃烧到了大臂处。
惨叫声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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