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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行长白山 六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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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肚川是通往东宁的最后一道‘门’户。,: 。

    崎岖狭窄的山道上,逃难的人群像搬家的蚂蚁密密麻麻的穿行而过,那是一幅怎样凄惨的画面呢?画面里一位老人,他拄着拐杖,厚厚的狗皮帽子系着带儿,上面挂满了浓浓的白霜,眼眉胡子上的白霜融化之后又冻成一个一个的冰球,和鼻涕眼泪连在一起,整个面部已经看不出人样,就像一个冰和雪做的面具。老人身上的羊皮袄一缕一缕的冒着蒸汽,而后背和大襟却是一层白霜,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垂暮的老羊在苦苦奔逃躲避屠夫的尖刀。

    画面里那些小孩子更是可怜,穿得厚重,走路跌跌撞撞,不时地摔跟头,脸蛋冻得红肿甚至起泡,再没有一丝童稚的顽皮和邀宠,而是显得麻木和迟钝,他们像那些冬天躲在草垛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兽,既盼望天气暖和一些又害怕猎人趁着好天气寻踪猎杀他们。

    欧阳洪海放下望远镜,‘揉’了一把干涩的眼睛,顺手捏碎了几个挂在眼眉上的冰珠,几滴冰水融化在手心里,寒意像一条线从手心到胳膊、再到心口,令他狠狠地打个冷战。亲训旅已经成了东宁大本营最后的屏障,溃退的人群正在‘乱’哄哄的逃向大本营,逐次抵抗的防御体系已经崩溃,粮弹皆无的部队要么自找出路、要么一哄而散、要么‘混’在逃难的人群里往东宁‘乱’跑,成建制的战斗已经没有了,现在是逃难的散兵游勇裹挟着老百姓和日本人之间进行赛跑。

    日本人的追击也‘乱’了套,他们已经不需要按照战术动作摆开架势打仗,只需要决定是杀人还是任由人群四散逃命。‘混’‘乱’的战场只有零星的枪声,一旦遭遇救**,往往是拿着空枪的救**突然呐喊着冲过来要进行‘肉’搏,日本人按照战术动作遭遇白刃格斗时要退掉子弹、每三人背靠背为一组‘交’替进行刺杀及掩护,但是日本人摆好架势准备拼命而中国人已经拖着枪转身跑了起来。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已经得到情报,王德林部正在和苏联人谈判退入哈巴罗夫斯克事宜,而且已经达成共识、正在商谈细节。关东军司令部很担心王德林率部退入苏联,这将使胜仗不胜,无法消灭敌人主力,丧失到手的战果。关东军司令部一方面通过外‘交’途径设法阻止,让苏联人改变初衷,不同意王德林部进入苏联境内,另一方面严令部队加快追击,因为王德林一旦退入苏联,这个打死打伤近万名皇军勇士的“巨痞”就将逃脱惩罚,这不仅对不起死伤的皇军将士,关键的是据说天皇陛下得知王德林即将通过进入苏联逃脱围捕,发了脾气,心情十分不快。

    关东军的命令是全速攻击,暂不顾及救**残部,集中全力围攻东宁,务必达成在满苏边界全歼王德林部主力,活捉王德林等首要分子。

    王德林给欧阳洪海的命令是守住大肚川,直到总司令部最后一个人退入苏联。而这之前王德林有话:“俺将最后一个退到苏联去,保证大家的人身安全。要是没等退入苏联日本人就进到了东宁,那就让日本人从惠民的身上踩过去,俺就是死也得绊他们一个跟头!”

    新训旅的士兵们正在满头大汗的修筑着工事,欧阳洪海也不例外。他带着手枪营四百多号人使用五‘花’八‘门’的工具伐木头,把一棵棵伐倒的大树削尽枝桠后拖到阵地上堆成三角形,再把正面的缝隙用积雪堵上、拍实,然后浇上从不冻泉打来的冰水,顿时阵地正面变成了一面亮晶晶的冰墙。欧阳洪海和手枪营长胡巧林都到不冻泉去打水,一人拉了一个粗糙的小爬犁,上面用油布或者兽皮系成简陋的水袋,里外都是厚厚的冰,到泉子边舀上十几瓢水,转身拉起来就跑,百十米的山道要一口气跑上去,即使这样也只有一大半的水没有结冰,每跑一趟水袋里的冰就厚了一层。

    两人急急忙忙的跑了几趟,浑身上下都是冰,一跑起来咔嚓直响,仿佛披了冰盔冰甲,身上呼呼冒汗,可是一停下来却马上冻得牙齿嘚嘚‘乱’响。

    长白山的冬天对这些忙碌的修工事的救**士兵不留情面,对奔跑而来的日本兵也毫不照顾。三岛中队作为进攻东宁的急先锋同样跑得热汗蒸腾,但是他们在大肚川官道的隘口遇到了一道长长的将近两米高的冰墙,不得不停了下来,顿时这些日本兵一样冻得牙齿嘚嘚‘乱’响。可是救**的士兵在长官的呵斥下没有马上停下脚步,而是慢慢的消去热汗,让身体感到棉衣发凉但不至于冻得瑟缩成一团,渐渐适应了消去热汗的状态。日本兵没有在酷寒之地生活的经验,他们大多选择瑟缩着站在那里喘息,不知不觉他们的手指脚趾在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中猫咬一样疼痛起来,并且变得僵硬。

    日本人进攻得太顺了,他们把自己当成了跟在野猪群后面的老虎,以为只有吃‘肉’的福分,没有人敢‘摸’老虎屁股。三岛中队长也一样冻得瑟缩成一团,他没有派人警戒、也没下令士兵进入战斗状态,任由士兵们在严寒中站着喘息。当他看到冰墙的两侧突然“轰隆”一声倒塌‘露’出豁口,两队骑兵举着雪亮的战刀冲了出来,一时愣怔加上舌头的僵硬竟没有发出声音,而那些战马已经冲到了跟前。一个高大的汉子骑在马上从他眼前闪过,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殷红的曲线。

    三岛中队的士兵们僵硬的手指没办法扣动扳机,而他们冻僵的脚趾也已经不听招呼,再加上他们厚厚的棉大衣和棉军装汗热之后骤冷,又重又硬,使他们行动不便,于是战场变成了恐怖的骑兵练习场,仅仅十几分钟砍杀的游戏结束了,八十多具日军的尸体被迅速的剥得‘精’光,在夕阳的残照下泛着清冷的微光。

    负责战役指挥的小野司令官得到三岛中队被悉数砍杀的消息觉得难以置信,这是如同羊群一样的救**打的仗吗?这是哪支部队还有如此凶悍的战斗力?会不会是苏联军队介入了呢?当他知道对面的部队是王德林的亲训旅,指挥官就是那个砍了天野的脑袋做酒壶的狼帅,当即命令炮兵连夜向大肚川一线拖运重炮,并命令快速纵队向大肚川运动。

    天亮了,飘了一夜的清雪停了下来。欧阳洪海从雪围子里爬起来,抖一抖大衣上的雪粒子,爬到山顶上,拿着望远镜开始观察。昨晚王德林总司令来电,祝贺亲训旅以严寒为利器杀敌告捷,并告知退入苏联已得到斯大林同意,明日九时开始通关,于十六时闭关,预计每天可以过关一万余人,预计四日内可以全部退入苏联境内,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四天。欧阳洪海把电报递给艾‘玉’彪和王海东、朴胜日,一字一顿的说到:“哥几个,现在是分分秒秒都有人死有人活,我们死不起,得多活四天,明天起谁想喝人头酒可以找我!”

    望远镜里,晨曦显得带有一抹羞涩的红晕,让远方的层峦叠嶂朗润起来,鲜亮而妩媚。眼前的雪原沉静得像厚厚的白布棉被捂在耕地和灌丛上,一动不动,在晨曦中反‘射’出淡金‘色’的光泽。欧阳洪海一时不禁涌起一份感动:“多美的山野呀,怪不得日本人宁愿死那么多人也要据为己有,拥有这方山野实在是拥有了无尽的宝藏。可怜日本人小瞧了长白山的小民百姓,以为长枪大炮就能吓得这些山野村夫跪地求饶,乖乖认他们为长白山的主人,把宝藏双手奉上,却没料到正是这些山野村夫成了他们最难缠的对手!”

    “老子就是山野村夫指使来吃你们‘肉’喝你们血的一只恶狼,这四天看谁比谁狠,老子就是死也得让你们一辈子都忘不了老子的手段!”脑子里想得杀气腾腾,一脑‘门’子火星子,眼睛却没放过一寸可疑之地,欧阳洪海注意到,敌人**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昨天的战场变成了一片平坦的开阔地,远处的山坳里影影绰绰升起了几缕炊烟,那个山坳他是熟悉的,没有人家,那么应该是敌人在宿营,更远处也有几缕烟云升起,辨别不清是炊烟还是流岚,但那个地方是一个小山谷平地,也没有人家,如果是敌人住那么远为什么呢?

    炮!炮!一定是重炮!军校炮科出身的少帅曾跟他说过:“炮兵是战争之神!欧洲的殖民军队曾经只在海岸边架起几‘门’大炮就能征服一个国家。”

    现在日本人也把大炮架了起来,可惜大炮只能吓倒懦夫,却吓不倒饥饿的狼群。欧阳洪海想到了少帅曾经说过的一个锦囊妙计,立即找来朴胜日研究日本人可能设立炮兵观察哨的位置,并组织手枪营一个排长带一个组分别‘摸’排日军炮兵观察哨的准确位置,并要求他们发现后不要动手,只要一边监视一边回旅部报告方位就行。

    敌人的重炮打响了,地动山摇般的轰鸣中,冰墙后面五十米以内顿时一片火海,冰墙被摧毁,那些摆在阵地上的空弹箱和破枪、穿军装的雪人在空中四处‘乱’飞。敌人打得很准,观察哨报告的方位准确无误。欧阳洪海手按‘胸’口,心里话:“谢天谢地谢少帅!要是事先没有准备,老子这千十号人眨眼就得被撕成一堆‘肉’泥!”

    炮火之后,日本人开始以分散队形冲了上来。

    王海东的步兵团在最前面,为了随时掌握战场动态,王海东带着重机枪连在前沿战斗,直接指挥。他组织了一群老炮手,一个老炮手带五个新兵蛋子,老炮手打枪,新兵蛋子给他压子弹、换枪,六个人一组,可以像机枪单发连‘射’似得,即能远‘射’迟滞敌人,又能使敌人进入‘射’程就开始伤亡,等到敌人冲到五十米左右就伤亡三分之一以上。这个法子战场枪声密度不高,节省子弹,隐蔽实力,等敌人攻击到五十米以内再实施密集火力,敌人的伤亡就累计达到一半以上,丧失了攻击力,只能后退,这时老炮手们的兜腚枪又能捞点干货,这样打退敌人一次冲锋就可以杀伤进攻之敌的三分之二。

    敌人退下去了,重炮来了,可是炮弹都落在一片密不透风的榛柴棵子里,榛柴哔哔剥剥的燃起了大火,一群飞龙窜入了硝烟当中。朴胜日早已在日军第一次炮击后干掉了观察哨,让自己的兵顶了上去,继续指挥敌人炮兵。那些瞎眼的炮兵不知道真眼睛换成了假眼睛,认真的遵照数据开炮,用炮弹在密集的榛丛中开出一条路来。

    正午时分,敌人的进攻停了下来。也许是日本人要开饭了,也许是他们屡次攻击未果想冷静一下、研究新的战法。战场沉寂下来,顿时伤兵的惨叫就格外瘆人,几个无法走路的伤兵被日军扔在了‘射’程之内,他们被老炮手的‘精’准‘射’击打怕了,不愿再舍出别的士兵来抢救濒临死亡的重伤员,任由伤兵们惨叫。王海东有些不忍,下令把伤兵一一打死。

    太阳略略一偏,敌人的攻击再次开始。这一次他们的冲锋变得缓慢,一旦有枪声响起立刻卧倒,而跟在后面的迫击炮和掷弹筒立刻把成群的炮弹砸向枪响的地方。日本人的优势发挥出来了,一个老炮手刚刚打倒一个日本人,就被随之而来的炮火覆盖了,六个人一起丧命。有几个老炮手把新兵蛋子撵走,自己单枪迎敌,想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可是人的‘腿’脚再快也跑不过炮弹,三两枪的功夫又被炮火吞噬了。王海东舍不得牺牲那些老炮手,指望这些人咬‘肉’杀敌呢,他命令停止‘射’击,注意伪装,把敌人放到近处再打。

    日本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爬到距离阵地七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后面的炮兵开始以密集的弹雨向阵地正面进行急袭,炮火还未停止,那些日本兵已经跃起,开始向阵地冲锋,几秒钟之后他们在三四十米距离投出了手雷,如同滚成团的山雀子遮得天上的太阳一片黑乎乎的麻点。炙热的弹片、滚滚的硝烟、无处不在的冲击‘波’、到处都是的血‘肉’残肢,救**一时被打‘蒙’了。这样猛烈的火力即使在东北军里打过十几年仗的老兵也没遇见过,只有跟老‘毛’子打过仗的王海东和他的几个亲信还算清醒。王海东在敌人‘逼’近不到二十米的时候指挥打响了重机枪,这时候敌我双方实际上已经‘混’在一起,炮弹一响‘玉’石俱焚,无法炮击,在这眨巴眼的一段有利时机里,王海东指挥的重机枪成了最强的重武器,在阵地前面织成了一道吞噬血‘肉’的大网,如同钐刀割草一般把冲锋的日军打得一片一片倒下。重机枪连的打响唤醒了‘蒙’瞪的救**战士,纷纷趴到阵地上‘射’击投弹,这一瞬间形势逆转,阵地前面变成了血腥的屠场。日本人的打法是赌博式的,赌的是炮火掩护下步兵突破阵地之后,后续部队再行跟进,以减少伤亡,最大程度的发挥火力效果。可是在厚厚的冰雪阵地上作战,炮火的威力很难伤到藏在雪‘洞’里的士兵,往往老兵藏得快,大多侥幸活了下来,这使部队的战斗力仍然保持元气。日本兵的指挥官急眼了,不顾自己的一些士兵也在炮火打击范围之内,下令炮击,顿时救**阵地一片火海。

    王海东在形势逆转的瞬间已经指挥重机枪连转移,战前他已经为重机枪连准备了好几个预设地点,摆上就能打,不料身边重机枪的枪管太热了,匆忙中他的手碰到枪管烫了好几个燎泡。正疼得龇牙咧嘴,耳边听到了炮弹的啸音,大喊一声:“躲——”,人已经进了雪‘洞’,烫伤他的重机枪翻到雪堆里,嘶嘶直响。可是炮火刚一停下,他指挥重机枪连又打响了,阵地的前面日本人仍然是血‘肉’横飞。

    日本人退下去了,落日卡在救**背后的山岭上,阵地前的一切都染上一点殷红的血‘色’。王海东松了一口气,这一天熬过去了,阵地前面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黄乎乎一片,估计有二三百具,王海东得意的一具一具数了起来,可是有的尸体叠压在一起,数着数着就‘乱’了。

    黑夜来临了,炊事兵给王海东送来了两个杂合面馒头和三个咸土豆。王海东看了看没有说话,挥挥手让炊事兵离开。他不想吃东西,嗓子眼干得像烧得发糊的炕头,一个劲喝水还是火烧火燎。仅仅一天,他的最强的一个营打得只剩下半个连,死伤近四百人,而他还要再‘挺’三天。当然,他的身后还有骑兵团和手枪营,可是那是救**最后的血本,他不敢指望,他必须做把自己和全团都扔在这里的打算,而且还得像钉子一样让日本人三天拔不下来。

    既然冰雪可以作为利器,那么黑夜为什么不能作为利器呢?他觉得打了一天,战斗不能就这么停下来,他的人比日本人死得多,应该晚上捞一捞本钱。王海东抓起土豆恶狠狠地咀嚼吞咽着,抓起电话机,对欧阳洪海说道:“大哥,这一天太累了,我想喝人头酒!”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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