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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行长白山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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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号四腿瘸狼的人,正是欧阳洪海。

    欧阳洪海决心自己行动找rì本人算账,替大帅报仇,不听少帅的“静观待变,不得妄动”的叮嘱,就开始盯上了通化到奉天的铁路线,因为这条路不仅是堆满了被强夺土地的农民的怨愤,而且也饱含筑路劳工的血泪和深仇。

    他盯上了轰隆隆在大地上行走的票车,特别是上上下下有人扶的上等人坐的包厢,那是rì本人的专车,中国人有钱也坐不上,那些人五人六衣着华丽的上等rì本人上下车有jǐng察站岗。想到把包厢闹得天翻地覆,即解恨又能狠狠地捞一票,他不自觉的吞咽了几口贪婪的涎水,眼里闪烁着头狼捕猎时才有的凶光。

    但是他也确实有投鼠忌器的切肤之痛。打票车不是多难,最难的是不让打票车的后果累及自己的父亲家人还有苦撑危局的少帅,“得双线”的秘密已经是rì本人和少帅都知道内幕了,自己硬是用“得双线”的名头打票车,恐怕在少帅那儿不得烟抽还会招致rì本人的疯狂报复。他理解少帅的苦衷,rì本人的势力在东北已不可小觑,大帅新丧,真要动起手来奉军未必就打得过关东军,何况rì本人在朝鲜还有近十万的劲旅,rì本国内从海上向朝鲜运兵只不过三天左右就可以登陆。

    欧阳洪海派人在铁路沿线搜罗情报,得知老百姓每听说“平rì好”袭击rì本兵就口口相传,觉得出了恶气,就存了利用“平rì好”名头袭击票车的想法。可是借用别人的名头干买卖却不跟人家打招呼,很显然这是隔着锅台上炕——没把主家当回事!所以他秘密打听偷贩粮食、枪弹进山的武装马帮,得知了“平rì好”最新的营盘所在,这才一个人独闯进山门。

    按照约定俗成的山规,用人家的名头,给人家惹祸,自然要给人家一笔钱作为补偿。只是这笔钱多少是掂对惹得事有多大来给的。艾玉彪已经是让rì本人打得如同丧家犬,咬人的胆子虽有,但是牙齿已经让石子崩坏了,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做了实在不行投奔大绺子、偃旗息鼓靠窑图存的准备。看着四腿瘸狼一根一根的往外抽金条,他的心头隐隐泛酸,作为大户人家的长子,他是见过真金白银的,现在穷途末路,别人拿这么多金条来跟他交朋友,无疑是要让“平rì好”惹下天大的祸事,整不好就是要拿金子买他和二十几号兄弟的人头。

    艾玉彪定一定神,把盯在金条上的眼光收回来,仰脸望着窝棚顶上的木头架子,一字一顿的问到:“大掌柜好气派,到我们不起眼的小庙肯出这么大的本钱,一定是要让我们这些小沙弥做个大道场,不知道您说的大买卖是要惊动哪一位神佛啊?只怕我们这些沙弥法力有限,拿金子容易,惊动神佛就办不到了!”。

    四腿瘸狼端起水又呷了两口,淡淡的回应道:“这位神佛大当家的已经请过许多次了,就是口上口,想来大当家还有几百垧地在口上口的两条线上压着呢。这次登门拜访,就是老弟看着口上口在那两条线上来来往往的心里别扭,想痛快痛快。找大当家的,想借一借大当家的声威,打一打大当家的正蓝旗。咱这天地是老罕王几十年血里火里打下来的,他口上口仗着腰杆子硬说占就占,没那么容易。我的兄弟借着大当家的声威要在口上口那两条线上玩一把大的,让那些口上口的瘪犊子尝一尝东北老爷们真发彪的滋味。我想过了,大掌柜的兄弟刚扎下营盘,立足未稳,可以在你们家地里的那个车站附近等着接应,看管好我那些兄弟的战马,一定要把战马准时带到约定的地界,帮我那些兄弟骑上马扯呼,蹿杆子走人,你要事先预备好生门,好好引兄弟们太平进山。到时候我的兄弟会尽量做得干净,不惹麻烦,真要失了手,动刀动枪,我们胳膊上会系一骨碌绳子,你们要只认绳子不认人,免得让口上口的人浑水摸鱼。”四腿瘸狼又端起水呷一口,看着青山龙的脸停了一瞬,接着问到:“大当家的兄弟如狼似虎,这点小买卖不算难做?咱哥俩这水是喝足了,是不是该弄杯酒喝呀,大当家的再穷也有咸菜头?”

    通化开往奉天的火车深夜里到抚顺。列车在无边的黑暗里轰隆轰隆的打着齁声。气味混浊的硬座车厢里,形形sèsè的男女老幼东倒西歪的酣睡着,摆出来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姿势。欧阳洪海推了一下尉迟铁,这位身前堆了两大包衣服打瞌睡的小贩,大大的打个哈欠,眼角挤出来干涩的泪水。前面就是青山龙接应的火车站了,现在火车要运行四十多分钟。

    十六位兄弟都被叫醒了,他们都穿着带补丁的夹袄、抿腰裤、剃着光头,一看就是浑身汗臭的苦力。不过,当他们一个一个进到厕所里再出来,站到车厢的连接处,就变成了一身黑衣服、戴黑帽子的学生。尉迟铁变成了一位身穿青灰sè西服,戴一条暗红斜纹领带,略微端肩,稍有驼背,一脸谦卑相的随从。过了两分钟,欧阳洪海从厕所里出来,已经成了一个穿着棕黄sè竖条纹西服,戴薄尼礼帽,扎紫sè加黑花点领带的洋派人物,手上戴着镶嵌宝石的戒子,腕上是手表,身上散发着香水的味道,乍看上去像牛哄哄、了不得的大学教授。十八个人从车厢的连接处向另一个车厢走去。在黑乎乎的铁道边上,两个被扔掉的包袱皮挂在树上随风飘舞。

    在包厢车厢的门口,两个持枪的rì本jǐng察半睡半醒的撑着眼皮。教授走到他们面前,惊动了他们,端起枪喝问道:“什么人?不许进去,出示车票!”。教授带着纯正的东京口音温和的说道:“辛苦了年轻人,我的学生和你们一样的年纪,他们在读书,你们却要在火车上熬夜,真是辛苦了。我是教测绘专业的老师,刚刚上车,想找通化上车的吉田校长帮我一个忙,我的钱不够为学生买票了,可是学生们得补票,这关系到学校的荣誉,所以半夜过来找他。请你们帮帮忙,让我进去一会儿。”教授向身边的随从示意了一下,随从掏出几盒香烟点头哈腰的往一个rì本jǐng察的兜里就塞,另一个学生则打开一盒烟抽出一支塞到另一个rì本jǐng察的嘴里。忙乱中两个rì本jǐng察突然嘴被堵上了,接着两根朝鲜人用的铜筷子刺穿了他们的咽喉。

    包厢车厢很安静,以致教授的随从和学生把两个rì本jǐng察拥拥抱抱弄进包厢的走廊,没有打断任何一位乘客的好梦。两个rì本jǐng察的制服被脱下来,穿到两位学生的身上,然后两个学生代替他俩去充当门卫了。随从到了包厢的另一头,守在门口,剩下的学生在教授的指挥下分别拨开了包厢的门,他们都做着同样的游戏,捂住熟睡中的男人的嘴,再用铜筷子刺穿男人的咽喉。男人还是熟睡的样子,只是被子蒙住了男人的脑袋。

    到站了,火车的侍应生打开了车门。十八个人匆匆的跳下车,走出出站口,隐没在夜sè深处。不一会,夜sè中传来细碎的马蹄声,接着夜sè中马蹄声骤然迅疾,惊得夜鸟飞起来,呜哇怪叫。

    天亮时分,火车站的一位jǐng察早起上茅房,发现了车站后面插的四面旗帜,jǐng察对旗帜很熟悉:“平rì好”匪队的正蓝旗。这小子心里嘲笑道:“中国人的确是没用的东亚病夫,过去打不过满铁的人,还敢蚊子似地偷咬一口,造成一点损失,现在居然靠半夜插几个旗帜吓唬人了,这简直是儿童的伎俩,甚至比小孩子的恶作剧还无聊。”这小子打开手枪保险,端着枪走到旗帜跟前,旗杆上一趟中国字吓他一跳,“屠戮包厢者青山龙也”!

    满铁的震动不啻八级地震。损失太惨了,包厢里二十六位男xìng成年旅客全部被刺杀,其中满铁高级职员就有八人,技术人员五人,重要官员十人,商人三人,他们都是在睡梦中被刺穿了咽喉,蜷缩在床上安静的死去,随身带的财物被洗劫一空。杀手干得很利索,jīng准的戳穿了气嗓和声带,被杀的人很快就窒息而死,还无法出声。恐怖的是,杀手行动太容易了,令人难以置信。十八个“平rì好”的杀手怎么上的车无人知道,怎么进的包厢无人知道,只知道他们是大摇大摆的验票出站,然后留下四面承认是凶手的正蓝旗。满铁和关东军吵成了一团,因为关东军不承认“平rì好”还存在,强调他们已经彻底剿灭了“平rì好”,认为这次刺杀包厢旅客的凶手是有意冒充“平rì好”绺子,以达到转移视线、避免复仇的目的。关东军从他们穿着得体、是一队师生分析,认为凶手可能是城市的学生反rì组织,而学生最不愿意炫耀杀人,喜欢搞小动作逃避打击报复。满铁则认为这是关东军追剿不力,故意把凶手说成学生来推卸责任。“平rì好”的旗帜还在,一次有十八个人参加行动,这不是“平rì好”存在的证据吗?而且,火车站的附近发现了有一群马匹藏在树林里的痕迹和粪便,从火车站进山的路上也发现马蹄纷乱,这说明凶手是骑马逃走的,一群训练有素的骑手,学生怎么可以做得到呢?

    关东军吵不过满铁的人,因为满铁是挣钱的,关东军是花钱的,关东军赖在东北的理由就是保护满铁经营的中东铁路和沿线的rì本侨民。关东军要想花钱痛快,还真得靠满铁,可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关东军再次派出一支部队围剿“平rì好”。他们在奉天调来了训练最好的四只军犬,让军犬在发现马匹藏匿的地方仔细搜寻,当四只军犬踏上山道,拽着牵犬的士兵加快了脚步的时候,领队的指挥官野鹿中尉欣慰的笑了。大rì本训练的军犬实在是了不起,那些自以为是的支那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四只聪明的军犬就可以带给他们灭顶之灾。

    野鹿中队是一个加强连的兵力,有三个小队的士兵,两个步兵小队,一个炮兵小队,配有大正十一式轻机枪,俗称歪把子,掷弹筒和迫击炮。rì本人为了鼓舞士气,便利指挥,强调指挥官的权威和责任,习惯上把部队用长官的姓氏命名。野鹿中队跟在军犬的后面走了一天,累得够呛,只好埋锅造饭,就地宿营。初秋天气,露水又浓又冷,士兵和衣而卧,早晨起来身上湿乎乎的,冻得牙齿打颤。第二天又走,山路变成了林间小路,军犬也是走走停停,到了傍晚,来到一条无名河边,军犬站在河边盘旋打转。没法子,只好再次就地宿营。这一回士兵们冻害怕了,要求点起篝火御寒,可是野鹿中尉担心这里已经距离匪巢不远,点燃篝火可能引起敌人jǐng觉,严令不得生火吸烟,士兵们只好背靠背倚在树根下睡觉。第三天早晨,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抱着军犬涉水过河,找到了前进的方向,野鹿才带着队伍涉水过河。这回他们走得小心谨慎,保持着战斗的姿态,随时准备和匪徒遭遇。临近中午,秋阳似火,晒得士兵们身上一层油汗。四只军犬明显兴奋起来。野鹿突然在望远镜里看到了树杆子和茅草搭建的窝棚,心中一喜,无疑是到了“平rì好”的老巢。他指挥部队两翼包抄,悄悄摸上去,准备给这些正午时分打瞌睡的匪徒一个突然袭击。士兵们冲上去了,军犬狂叫着扑向窝棚,可是枪没有响。野鹿在士兵们沮丧的目光里钻进了窝棚,里面只剩下几件残破的坛子盘子碗碟,锅台四周全是水煮之后捞出来的大烟秸秆。野鹿挠头的是军犬的跟踪能力受到了破坏,“平rì好”的人撤走时在匪巢四周大量的泼洒了大烟秸秆煮过的水,让整个匪巢都弥漫着令人提神的隐隐约约的香气。

    既然无法追踪,野鹿用电台请示撤回。关东军本来就不愿意管满铁的闲事,而此时rì本国内军队和zhèngfǔ的关系正像两只争食的公鸡掐得一地鸡毛,所以关东军对死几个不会打仗的官僚不以为然。既然匪巢是空的,军犬又寻觅不到线索,难道让天皇的勇士待在匪巢里喝西北风不成?撤回是唯一的选择,敌人并没有多大的力量,加强防范比满山乱转好得多。根据情报,“平rì好”匪众不会超过三十人,搞不了大动作,只要加强防范,就可以保障铁路线安全运营。

    野鹿中队回头趟过无名野河又走了一阵,天sè暗了下来。这一次宿营,士兵们点燃了熊熊篝火。连续两夜露营,冻得士兵们大多没有睡好,加上敌人逃走原路撤回,士兵们紧张的神经也松弛下来,很快在篝火的温暖烘烤下沉沉睡去。火光映照着他们年轻的脸,在他们的脸上晃动,使他们的睡相随着火光的晃动或明或暗的变幻。

    军犬突然吠叫起来,接着是几声尖厉的枪声,有人中弹了,疼痛使伤者凄厉的呻吟。士兵们反应迅速的进入战斗状态,子弹shè向了茫茫的深夜。敌人没有再shè击,秋夜在短暂的喧闹后愈发沉寂,军犬jǐng惕的保持着卧姿,士兵们的眼睛紧紧盯着黑森森的丛林,这使伤者的呻吟更加刺耳。很久很久,也可能只有一个小时,困倦再一次把士兵们推倒在地,有的士兵端着枪就打起了呼噜。军犬又叫了,枪又响了,虽然没有人受伤,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却歇斯底里的向茫茫深夜连连shè击,用子弹发泄着无奈和愤怒。和茫茫深夜为敌,士兵们的内心感到空虚,而且夜sè无边无际的包围让他们陷入了仿佛掉进黑洞的恐惧。

    天亮时分,军犬也疲倦了,因为天亮而感到处境已经安全的心理让士兵们东倒西歪的齁声如雷。他们睡得真香啊,以致野鹿的召唤和怒骂只能让他们哼哈的应答,眼皮都不愿睁开。野鹿也累了,连续的行军和露营加上紧绷的神经使这位训练有素的军官嘴里恶苦,昏昏沉沉的眼前总是幻化出温暖的屋子、温热的洗澡水、温软舒适的睡衣和被褥。

    突然机枪响起,许多人呼喊着在丛林中冲了过来,乱飞的子弹打倒了三四个慌忙起身的士兵,野鹿立即高喊着指挥反击,机枪火力压制,掷弹筒攻击敌人机枪阵地,士兵们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向丛林冲锋。战斗进展顺利,士兵们勇猛的冲到了丛林深处,敌人逃走了,一棵大树下是一地粉红sè的鞭炮的碎屑。敌人又在戏弄皇军,这完全不是打仗,而是老鼠在玩弄追赶它的老猫。野鹿没好气的踢了一脚鞭炮的碎屑,立刻闻到呛人的硝烟味,这使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敌人不是在戏弄他,而是在调动他,反击敌人可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五分钟,从鞭炮响起到野鹿命令士兵撤回营地,仅仅五分钟,胜负已经有了结果。负伤的士兵在咬牙切齿的咒骂,六个死亡的士兵和一只军犬在空地上躺着像一面推倒的土墙。敌人果然是在调动野鹿,在他的士兵们冲进丛林之后,另一伙敌人袭击了营地,留守的士兵猝不及防,一下子死伤四五个,没等组织起来迎击的火力,就被敌人密集的shè击压得抬不起头来。敌人打了就走,目的是抢夺弹药,趁机抢走了六支步枪、一挺机枪和四箱子弹、一箱手雷。

    失败不是最恼火的,让野鹿牙根痒痒的是敌人贴在大树上的rì语条幅:“野鹿永远是狼群的美食!”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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