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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行长白山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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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rì好”绺子虽说人马不多,却是绿林中唯一敢和rì本人公开叫劲的豪横,虽说没打过什么大仗,却也像臭虫钻到被窝里——叮了rì本人不少大包。//wwW.78xS.com 欢迎来到78小说网阅读//

    大当家的艾玉彪,是抚顺城边上一家满族大户的公子。这艾家的祖上做过抚顺城防的管带,靠着攀上了乾隆爷的宠臣和珅,做了和珅家的拐弯亲戚,跑马圈地,占了一大片河边的肥沃草场。艾家雇了些汉人开荒垦殖,筑坝修渠灌溉,三年功夫把茫茫草场变成了膏腴之地。这片地旱涝保收,艾家留下开荒的汉人做佃户,租金和别人家的山坡地一样,让这些佃户忙活一年能吃上饱饭,还能攒下俩小钱供孩子念书,自然对老艾家感恩戴德,既愿意种艾家的地,更愿意帮艾家的忙。艾家的先人围望住近百口子佃户劳金,就买枪买弹,拉起了六七十人的保乡队,平时巡逻护村、抵御土匪,农忙在家侍弄庄稼。老艾家待人讲究,保乡队的人冬夏衣裳、鞋脚袜子,应时应季,逢年过节还有赏钱,所以保乡队的人都觉着主道够意思,遇上事没有往后稍的,全是嗷嗷叫着争着上。艾家靠着仁义经营这片土地一百多年,边开荒边兼并,当满铁株式会社强行攫取到通化至奉天铁路的修筑权,开始征地,艾家已经有熟地六百余垧,水浇地五百余垧,成了抚顺境内最大的地主。

    艾家的祖上因为靠上了和珅这点荫凉得了地、发了财,也因为和珅倒霉被牵连让嘉庆皇上罢了官,历尽炎凉,大彻大悟,立下了:“只种地,尚勤俭,不为官”九字家训。艾家的男人虽说家境富裕,但是从小就要下地耕作,扶犁点种积肥赶车样样要拿得起来,和农家子没啥两样。艾家的女子也和贫家的女子一样,刨茬子锄荒草割庄稼样样不落。唯一不同的,是艾家的孩子都上私塾,学习记账、算账、书信、契约等等,对什么摇头晃脑的子曰诗云想学都不让。

    rì本人修铁路要占艾家的水浇地,沿着河滩算横着两百来米,竖着十几里地,还要在艾家的地里修一座火车站,这么一折腾,艾家的水浇地十成得去八成。征地的头头叫横路贤二郎,锉巴个子,肚子挺大,扁西瓜脑形,天天喝得醉醺醺的得瑟,老百姓背后管他叫“葫芦jīng”。他带着三十来个rì本兵,各个手握着钐刀,到了要占地修铁路的地方就是一顿胡抡,一抡一大片,齐腰深的苞米高粱砍得乱糟糟一地。老百姓要是不敢惹,妥了,挖沟砌石头开工修铁路;老百姓要是拉帮结伙找他讨说法,痛快,一垧地一块大洋,拿了滚蛋,谁要是再敢多问一个字,rì本兵倒握钐刀,抡起钐刀把就开打,劈头盖脸抽得你浑身紫血印子。

    rì本人耍横和小门小户行,到了老艾家的地界那绝对不好使。“葫芦jīng”领着钐刀兵咋咋唬唬要祸害老艾家的黄豆地,刚到地头就被闻讯赶来的艾玉彪领着几十个炮手和百十个佃户围在了中间,差点被挤成饺子肉馅。艾玉彪长得大高个,宽身板,黝黑的大方脸,两道立愣眉,不拉拉脸子都一脸煞气,一瞪眼珠子嚷嚷像霹雳闪电的雷神,“葫芦jīng”要和他对话得仰着脸。要说rì本人敢欺负中国人,那是让人熊货囊的官府给惯的,真把中国人惹急了,他也怕。“葫芦jīng”眼看他的钐刀兵被艾玉彪的人马挤得七零八落,真要动手,三四个打一个眨眼工夫就得全躺下,眼珠一转,认怂,让士兵拖拉着钐刀,灰溜溜蔫退。不过,没走出二里地,这家伙又扬棒了,跳着脚指着远处的艾玉彪骂,叫号支那人愚蠢野蛮、要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不过冷静下来,横路贤二郎也不敢惹出事端,满铁要的是铁路,不是麻烦,他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也不好收拾。横路贤二郎考虑再三,觉得应该放低身段,登门亲善一下,既能给艾家一个面子,也能给艾家的主人讲一讲修铁路的意义。“葫芦jīng”大大乎乎拎了五百大洋去见艾玉彪的老爹。他把装大洋的布口袋往老爹跟前的八仙桌上一放,端肩低头算是鞠躬致意,开口道:“老人家,我们大rì本来满洲修建铁路,是为了建设富饶发达的幸福满洲,是为了中rì共存共荣。为了修建满铁,我们漂洋过海来到中国,付出了很多辛苦。现在占了你们的地,还要给你们补偿,这是天皇的恩赐,做为支那人,应该大大的感恩。有的支那人很愚蠢,嫌我们一垧地一块大洋给价太低,却不懂得铁路修通了每个满洲人都会受益,铁路将使满洲更快的发展。这次修路占了你们家的水浇地,这些是好地,所以我特别给老人家多补偿了七十多块大洋,凑到五百块光洋这个整数。这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想和老人家做朋友,希望老人家向你的亲戚朋友和佃户讲清楚这个道理,支持铁路建设,帮助铁路尽快通车,让满洲大大的现代化!满洲是满洲人的满洲,满洲人rì本人是兄弟好朋友,我们的一起努力!”

    艾玉彪老爹虽说地多钱多,其实就是个庄稼人,在他眼里,地就是命,比老婆还亲,因为老婆没了可以再娶,地没了就得要饭。所以老爹听了“葫芦jīng”一番话,觉得那是喝凉水放凉屁——啥味没有。老爹不动声sè,心里头却回敬道:“妈拉巴子,要不是张大帅把你们当盘菜,让你们修铁路,东北人眼里你们都不如卡巴裆里夹的sāo茄子!你们一个一个长得跟武大郎似地,可惜你们那些娇滴滴的娘们了,最好让老子给你们的娘们下下种,这样对你们的后代有好处,以后你们的儿子长得都跟中国人一样,要个有个,要坨有坨,你们要他妈大大的感恩!”想到这儿,老爹嘿嘿嘿笑出声来。

    “葫芦jīng”让老爹笑得一头雾水,“我地这么真诚地规劝,老家伙地明不明白?笑地什么意思?”老爹看“葫芦jīng”愣头愣眼的发蒙,就止住笑,把八仙桌上装大洋的口袋搁烟袋捅鼔几下,细眉笑眼的说到:“修铁路好,可是用不着你们rì本人张罗,你们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张大帅让你们修,那是给你们脸,这是大大的恩赐!你们应该打个板,给大帅供上,天天向大帅磕头谢恩。至于占地么,这是两家的事,你能上门来,眼里还有我这糟老头子,可以给你三分面子。现在市面上一亩荒地两个大洋,水浇地五个大洋,你要非占地不可,那就按旱地价给你算,一垧地四十块大洋,你占了我四百六十多垧地,应该给我一万八千多块大洋,我也给你凑个整,一万八千大洋是个底价,少一个子免谈。至于这五百块大洋,我收下了,算作定钱。回去把钱凑齐了再来找我。别人的地怎么办我管不着,我的地就是这么办!张大帅来了也是这么办!”老爹搁烟袋把装大洋的布袋往起一挑,拎着就走,屁股朝着“葫芦jīng”咚咚咚放了一串凉屁。

    横路贤二郎简直气疯了,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大东亚最优秀民族的白领居然被愚蠢的支那农民当作屁一样撵出了大门,而且把钱扣下了,这是极其恶毒的对大和民族尊严的寻衅挑战,这不仅是在侮辱横路贤二郎,这是在侮辱天皇,而侮辱天皇必然要受到无情的惩罚!

    数rì后,艾玉彪的老爹在起早出门捡粪时失踪了。傍晚,老爹随身带着的猎狗“大黄”带伤跑了回来。艾玉彪正急得派人四处寻找,见了“大黄”着急的样子,验过“大黄”身上的伤,知道老爹出事了,立即让劳金给铁皮**车套上骡子,拉着“大黄”前面领路,同时召集保乡队三十名最好的炮手,荷枪实弹,跟在大车后面,以便对付抓了他老爹的那些家伙。

    一行人急急忙忙跑了二十多里地,天快黑透的工夫来到了横路贤二郎和钐刀兵的驻地。艾玉彪一路跟在“大黄”后面,越走越心疑,早就猜测是rì本人因为征地的事报复他老爹,太岁头上动土,到了横路贤二郎的驻地,知道准是rì本人搞鬼,心里虽然恨得直拘挛,头脑却冷静下来。他吩咐赶车的劳金把“大黄”捆上嘴,看好喽,让炮手们把马拴好,留一个兄弟看着,带着其余的炮手悄悄靠近驻地隐藏了起来。

    秋天的夜晚露水浓重,秋虫的唧唧声起起伏伏犹如斗嘴。当露水打湿了衣服,秋虫也懒得斗嘴了,艾玉彪和炮手们出动了。这是秋天的夜晚子时,正是人们睡得正香的时候,炮手们手中闪亮的尖刀和如镰的弯月一样清寒,所不同的是,弯月看着那些尖刀突然涂满了黑sè的液体,雪亮的刀刃变得白一块黑一块,狰狞而凶残。弯月似乎也不忍看到这无声的屠杀,无言的躲进了乌云深处。艾玉彪背着他老爹匆匆走出了驻地,接着空旷的秋夜响起了纷乱的马蹄声。横路贤二郎的驻地起火了,渐渐火势映红了秋夜的天空,村庄里的人被惊动了,他们没有救火,而是站在周边,防止火势蔓延,火光映红了他们幸灾乐祸的面孔。

    满铁株式会社得知这桩惨案已是三rì之后,随后几十个rì本jǐng察和一百多个抬着重机枪的rì本兵围住了艾家大院。rì本人叮叮咣咣打了一气,炸开了铁钉铁板包的木头大门,冲进院里才发现,老艾家几十口子人早蹿杆子蹽了。

    原来,那天夜里艾玉彪领着炮手偷袭横路贤二郎,炮手们遵照艾玉彪的吩咐光用刀不用枪,把rì本人挨个抹了脖子,缴了三只短枪和两千多现大洋,找到老爹之后,从容撤走,放了一把火。可惜老爹让横路贤二郎打得太苦了,救出来的时候只剩一口气,到外面再受秋凉,大车上颠簸,半路上就不行了。老爹呼噜呼噜喘息,嘴干动弹却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儿子,末了右手食指向天一指,咽了气。

    艾玉彪早就受够了rì本人的气,想要痛痛快快和rì本人斗一场。现在,老爹没了,他主事,就把老爹临终一指解释为替天行道。他一边办丧事,一边收拾家中细软,埋了老爹的当晚就让保乡队把女人孩子分头护送到信得过的远亲家里,然后带着保乡队躲进了兴京附近的大山里。

    rì本jǐng察和rì本兵继续征地,架着机关枪看护施工现场。老百姓种的高粱伸出绿脑袋、砍了,苞米长出红胡子、砍了,眼瞅着到手的粮食糟践了,人人恨得牙根痒痒。这一天,秋雨绵绵,工地上只有十几个rì本兵看着干活的工人,一支几十人的马队打着大旗威风凛凛的杀了过来,大旗是满族的正蓝旗,上面绣了“平rì好”三个金sè大字,rì本兵还没明白咋回事,马队已经到了跟前,艾玉彪抬手一枪打死了机枪手,其他炮手乱枪齐发,剩下的rì本兵眨眼工夫躺了一地。艾玉彪在马上对现场的工人讲到:“烦劳各位,给兄弟传传名,我是‘平rì好’大当家的,报号青山龙,专找rì本人的晦气,旨在保地、破路、杀贼,就是让他小rì本修不成铁路。以后谁见了兄弟的旗号,行个方便,让兄弟顺着大道打rì本人,来来去去有个照应。‘平rì好’不扰民,不抢大户,不下飞叶子要粮饷,愿意跟着青山龙找rì本人报仇的,可以跟着走,只要不怕死就是兄弟,一起喝酒,杀他个痛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工人血脉贲张,半数的人扛着锹镐就跟青山龙走了。“平rì好”随即名声大震,一度打得满铁的筑路工程多处停工,最盛时人马达到数百人枪。

    当然,这都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的“平rì好”除了嘴硬已经没有多少实力了。艾玉彪领着二十多个兄弟躲在大山深处,只剩几匹马、十几杆枪、百十发子弹,偶尔亮亮旗号也就是扯冷子打几枪,撒腿就跑,sāo扰sāo扰rì本人,以此宣告‘平rì好’还在。铁路已经修通了,车站在老艾家的地里每天迎候着上下车的旅客。rì本人在种高粱的地方建起了一个大院,里面住着rì本技师、工人和他们的家属,而艾家大院却已经衰颓不堪,院子和屋顶长满了荒草,门框上长出了白净净的蘑菇。

    这几年rì本人为了剿灭“平rì好”下了血本,就像王八头咬住树棍子,死不撒口。“平rì好”虽然头几仗占了上风,可是家底掏空了,打死打伤不少rì本人,却很少缴获,再接着打许多兄弟的枪就成烧火棍了。rì本人连端“平rì好”七座老营,硬是把“平rì好”打残了,艾玉彪是靠一位长得像他的兄弟穿他的衣服、骑他的马、拿他的枪,上阵迎敌,直至战死,造成rì本人误以为艾玉彪已死,才算争取到喘口气的机会。现在他和剩下的兄弟站脚的深山老林,离最近的村子也有百十里地,兄弟们搭了几个窝棚,开荒种了十几亩大烟,又联系还有地的艾家佃户偷偷送来些粮食,才算消停几天,能吃口热乎饭,睡个囫囵觉。

    艾玉彪虽说走了麦城,可是仇恨未消,勇气还在。但是,怎么重头再来,他是望着窝棚顶上的星光一筹莫展。秋天就要来了,窝棚外面兄弟们正忙着割草、晒草,准备挂拉子修墙、往窝棚顶上苫草,没有结实屋子不行,冬天就要遭罪了。

    一个兄弟进来报信,抓住一个溜进山门的探子。艾玉彪苦笑,这么几间破窝棚,还哪来什么山门?不过有探子闯进来,可让他暗暗心惊。这座老营刚刚支撑起来几个月,种的大烟还得几天才能割葫芦采浆呢,除了最信任的老兄弟出山去sāo扰rì本人和运粮食,他不许带任何人来,这个探子是怎么摸到这里的呢?

    探子带进来了,艾玉彪抬头一看,心头不禁赞叹:“好一个彪悍的爷们!”只见这人身高五尺开外,方头大脸,虎背熊腰,年纪三十左右,面相敦厚温和,一双虎目凛凛含威,两只大手刚硬宽大,整个人合起来活像一尊庙里的金刚。“这个人是朋友,绝不是探子。也许苍天怜我替天行道,助我东山再起,派这个贵人来,不可怠慢!”艾玉彪想到这儿,抱拳拱手道:“这位先生,请坐,手下眼拙,多有得罪!”待探子坐下,他从灶坑口拿出铁水壶,倒一碗热水端给探子,又说:“山寨简陋,无茶无酒,一杯热水,聊表寸心,请先生见谅。我看您相貌不凡,气宇轩昂,想必是贵人到访。不知朋友到这深山野地造访何事?”

    探子果然见过世面,接过水呷了两小口,微微颔首赞许到:“艾家官宦后人,良田千顷,大公子果然不同凡响。今rì造访,就是来拜谒‘平rì好’大当家的,商量一桩大买卖。就像智取生辰纲的天王晁盖一样,惊天动地干一件大事,就像敢劫皇杠的程咬金一样,扬名立万,把苍天捅它一个窟窿!不知大当家的有没有这个胆量?”

    艾玉彪看这个探子几句话说得慷慨激昂,心中反而没底。“这是贵人吗?我这最后的一点家底还能折腾出多大动静?不会是让我把最后一点肉喂进狼嘴?”探子看他面露狐疑,淡淡一笑,问到:“大当家的听说过‘得双线’吗?”艾玉彪神情一怔,“你是‘得双线’的人?”

    探子站起身抱拳拱手,“在下‘得双线’大掌柜四腿瘸狼,今rì造访,就是想和青山龙交个朋友。路上知道‘平rì好’保地、破路、杀贼,特意准备了一点薄礼,请笑纳!”说着,解开衣扣,拿出胸前的红sè兜肚,放在凳子上,撕开兜肚,把缝在里面的金条一根一根抽了出来。看着一堆明晃晃的金子,艾玉彪目瞪口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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