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花旋没记错,那月季花还是自己当初闹着要种的。那时她还是一个任性的小公主,去了公园看见开的茂盛的月季,非要在初冬的天气在家里种月季,那时候花肆海还宠着她,这点小事自然万分应承,还亲自和她一起买了花盆和土壤,直接将培育好的小苗种下去。
起初她还很勤快地浇水,和月季花聊天,祈祷他们快快长大。但很快她发现,月季花长得太慢了,尤其是得知想要看到开花的花可能要等到明年,她就决定放弃了。
花肆海也随她,吩咐了人,好心看管着。
后来,花旋完完全全忘掉这件事,花肆海却在第二年的4月份神秘地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当她看到开满角落的月季花时,就好像得到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一样,她抱着花肆海,不停地亲吻,花肆海亦满脸的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花旋没想到花朵仍在,虽然只有零零落落的几支花,也好像是被谁抛弃了一般,却无端惹了她追忆往事的心思。
回忆戛然而止,原来已经到了大门。
还是以前的朱红金漆,古色古香,透着旧日中国建筑和西洋建筑的时尚,只是这份时尚到了今日,失了许多风雅,倒像没落的贵族,空剩一身旧衣衫,早就不见往昔繁华。
大厅很安静,带她进来的仆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一个人置身载满回忆的地方,除了满身的唏嘘还是唏嘘。
“来了?”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拐杖扣着红色的旧地板,咚咚敲着,很有节奏。
花旋没回答,转头。在光的背影里,那个如日落的迟暮老人,就是那个叱咤g市的风云人物,就是对她说滚的那个人吗?
时间这种东西真真公平,终究在时隔15年后,他们再见面,她成了拥有健康和生命那个富有的人,而他终于变得贫穷,除了满脸的皱纹和满身的病痛,别无他有。
“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你要为我做到一件事。”
目光炬炬,她已经不只是当初那个只会倔强的女孩了。
花肆海挑挑眉,心里倒有点好奇,那个叫做顾辛辛的姑娘在自己女儿的心中到底占着怎样的地位。
“好。”花肆海什么也没问,他也没有什么筹码,他本来还在烦恼要怎样让她屈服,现在白送上门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把握。
花旋说了要求,她动用花家,全部的力量,在三天内找到顾辛辛。
花肆海脸上虽然很平静,但内心却翻滚不止,他的女儿,如此倔强绝情的女儿,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竟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他这个做父亲的,曾如此倾尽所爱,却换来她的一句: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到底错在什么地方了?活到这把年纪,花肆海仍旧想不明白。
花旋走后,花肆海站在院子里很久很久,凝望着院子里的那几支月季,他也不记得有多长的时间没管它们了,当初花旋闹着要种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荒唐,唯独他这个父亲举双手双脚赞成。不为什么,只为了花旋那小小的任性,总能让他快乐。
快乐这种事已经有多久没在他身上发生了,直到这位小公主的诞生。
他与亡妻育有二子一女,但他们的个性实在太过沉闷,太过守规矩,连小时候见了他都不会撒娇,更不会任性,他们总是将自己的那份做得工工整整,不会行差踏错,偶尔得到他的称赞,也是腼腆一笑然后说谢谢,根本不会爬到他的脖子里大叫:“爸爸要买礼物奖励我哦。”
他以前很羡慕好友陆臻,他和孩子总能玩到一起,玩得很疯疯癫癫。陆臻告诉他,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就好像回道无忧无虑的童年一样,很多那些你想做但又不适合这个年纪做的事都有了借口,而且不管你怎样疯狂别人都不会责怪的。
直到花旋的降生,他本不期待花旋的降生,只因为花旋的妈妈用了他不喜欢的手段留在他身边。但当他看见那只小小的肉团第一次睁开眼,竟然冲着他笑的那一瞬间,他那如石头般坚硬的心,融化了,那一种感觉就好像就算把整个世界拱手送给眼前的人儿,他也甘之如饴。
他们度过了从未曾有的快乐时光,因为花旋,许多人见到了他以往见不到的模样,渐渐地,大家也开始变得和他亲近了很多。
可是这一切,全在那一天被打破了,然后一去再也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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