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工了,我把马缰绳挂在马脖子上,让它沿着水渠自个儿回去。马儿有灵性,马蹄踩着水花声直奔地头迅速远去。
我蹲在稻埂上,先把泥泞的水靴洗得干干净净,在夕阳的反射下锃亮锃亮。
然后,我搓洗着双手,两手的食指由于拉缰绳,指纹都已经磨平,光滑鲜红;其它几个手指头的指纹却象旱地的裂纹一样,碎成了一个个小块。那一个个小块的裂纹里嵌满了泥,洗也洗不净了。
我抬起这双粗糙湿漉的手,抹去脸上、脖子里的泥巴,浑身感到无比的轻松。
水稻播种这一仗终于结束了。
我踩着尘泥不染的水靴,轻松地走在光溜溜的稻埂上。
傍晚,霞光红满天,喜鹊喳喳归巢。
600亩稻田池,一块块平如镜面,映着蓝天,赤色的云彩宛如从稻田的水面上飘然而过,像一幅美丽的图画。
最早撒下稻籽的水田里,水稻苗已经在静静的水中露出了嫩嫩的尖儿,那几块混进小麦的稻池里,长得特别茂盛,也许是腐烂的麦籽成了水稻最好的肥料?
我感到特别高兴的是,每年种水稻拉水耙,队里都要累死一两匹马,但今年没死一匹。社员都说自从曹士英喂马后,马劲儿也大了。
几个扛锹下工的社员从身后超过我,打着招呼:“快走啊,回家的马车都套好了!”
坐上车,马车离开稻田。
接下来四个多月,水稻的田间管理就交给三位水稻技术员了,直到9月底,我们才会前来收割水稻。
一路上,我左右望望,辽阔的田野里,正一片复苏景象。
那一马平川绿茸茸的是小麦,麦苗儿绿油油的就像地毯一样;那起垅后压过滚子的是黄豆,豆芽儿一溜拱出了土,歪着脖子打量这新奇的世界;那垅上有一个个脚窝的是苞米,如针尖般嫩绿的芽尖儿钻出脚窝,充满了生命力。
想起今年的“哑炮”、“四号病”、“稻籽掺麦”等一系列看似不好处理的事,都得以平缓解决,突然,我有点感谢这些事件了。有道是鸟笼里飞不出雄鹰,脸盆里出不了鲸鱼,这些难以把握的是是非非,不正是对自己最好的锻炼吗?而且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社员的认可,我可以直接感受到社员的干劲起来了,在整个稻田播种的半个月里,出现了许多不计报酬的忘我劳动。
我没回知青点,路过贾大爷家时,我进去看看,好多天没看到他了。
贾大爷听说水稻地的活儿干完了,非常高兴,说:“今天正好在江里打了条鲤子鱼,咱爷俩弄点酒庆祝一下。”
酒过三杯,临时断电,贾大爷点亮了蜡烛。
这蜡烛刚点燃时,非常亮,等到它把蓬松的芯儿烧掉一部分后,就暗了下来。接着,火苗慢慢融化了芯儿根部的蜡油,干燥的芯儿吸收了被烤化的蜡油,这时,火苗才又明亮而欢快地跳跃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就像这根灯芯,我已经吸收融化的蜡油了吗?
知青的主体,下乡前是红卫兵带着狂热;出发时挥着红宝书斗志昂扬;下乡初还排队出工喊着口号。就像非常亮而蓬松、还没有吸收了蜡油的灯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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